一 人怎么都是活! 刘哲能开了个小吃店,踏实地做点事,这都源于他睡过的女人。刘哲睡过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肯为他停留。她们众口一词,谁会跟一个混混讲未来?刘哲沮丧了一段,痛定思痛,他拿出所有的积蓄,在阳光小区附近开了个小吃店。
阳光小区不但不阳光,还很夕阳,楼下都是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刘哲茫然了,但他没放弃,苦苦支撑着。那天,他挨家挨户送宣传单,到三楼,喘息了一下,301的门开了。刘哲精神抖擞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刘哲在心里骂自己。
刘哲骂得对,刘哲是个小偷,不,是个惯偷,大的惯偷,进去过。出来后有所收敛,偷的兴趣不再盎然了,但职业也是一种病,他对门、门锁,还有声音还是很敏感的。
刘哲在门口立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高抬腿轻落足,往楼上走的同时,脖子顺着楼梯的缝隙往下看。果真有个男人和他一样悄无声息地上楼,到了三楼,迅速地闪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带上门。刘哲在心里嗤笑,一对偷情的狗男女。刘哲也泡过良家妇女,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下楼时,刘哲特意在门口又听了一会,隐约的调笑声刺激了刘哲,他蠢蠢欲动了。偷情真好,心动,行也动。刘哲走路的步子显得有些欢快,仿佛偷情的是他一般。
刘哲没白跑,第二天,就有个女人用微弱的声音定菜,一个烧茄子,一个烧南北。女人说地址时,他心花怒放了,一号楼二单元302,和那个偷鸡摸狗的女人对门。刘哲没让伙计送,他要亲自来,踏雪寻梅不是他的雅性,顺着荷尔蒙的味道寻一丝腥味才是他的嗜好。
刘哲很久没有摸女人了,他的腰闪了一下,小半年了,一直素着。医生警告他了,别被一时的贪念毁了一生的性福。
自己不能,偷窥总可以吧。刘哲的动作很快,大有三步并作两步的架势,刚落定到三楼,301的门就开了。刘哲平静了一下,他一边敲着门,一边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一边说是您要的菜吗,一边用眼角搜寻着一切。
二
真是一幅美妙的女优图。高档的绣花床单上赤裸着一具泛着白光的女体,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她麦浪似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腥红的嘴娇嫩欲滴。女人显然没注意进来的是谁,她骚情地假寐着,仿佛等待着她的情人扑将过来。
刘哲的声音有些哆嗦,他又一次问,是你要的菜吗?
女人迅速地坐起,用被子盖住身体,你是谁?出去!
刘哲心里明镜一般,他说了对不起,掩住笑出了门,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有味道。
刘哲大声地敲响302。门开了,有个坐轮椅的女人,惨白着一张脸,说了句,谢谢,麻烦你把菜放到桌子上。
不动声色的观察是刘哲的强项,屋子整洁,简单,但不贫困。墙上的仕女图体态优雅,面色端庄,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刘哲偷过画,涉猎过这方面的知识。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有两个白瓷的暗花碟子。
女人又说,麻烦你把饭菜倒进碟子里好吗?我实在是不方便。
刘哲回头看女人,女人高挽着头,昂扬地请刘哲帮忙。刘哲按女人的要求做完后,笑着退了出去。撞上门时,刘哲的眼睛亮了,他轻轻地走近301,女人低低的呻吟声,男人嘿咻的呼哧声此起彼伏,刘哲的心荡漾了,他决定要找个女人,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当晚刘哲手淫了,他不是没有女人,饭馆的服务员小张早就对他有意思。刘哲也是见过风浪的男人,什么女人不能沾他一望便知。睡了小张,一生就脱不了干系,让农村人小张做自己的妻子,刘哲是不甘的。于是,他想着301女人白花花身体的同时,把自己给解决了。
刚落停,小张就晃荡她超大的屁股进来了。妈呀什么味啊,刘哥,怎么一股子鱼腥味?说完用手扇着鼻子,矫情作态。刘哲嘴上说,饭馆能有什么味?却在心里骂小张,装什么装,看那大屁股,不知被多少男人上过了,还妈呀呢,害臊不?
小张说她要出去看流星雨,问刘哲去看吗?刘哲说不去,仰着脖子看它们?我还不如睡会觉呢。小张吐着舌头,出去了。
一个农村娃看流星?刘哲还真另眼相看了小张一把。
当晚刘哲做了春梦,他一直和一个光着的女人交缠着,只是女人有三个头,一会是301的女人,一会是302的女人,一会又变成了小张。
三
302的女人常打电话定饭菜,每次都是刘哲亲自送。一到三楼,刘哲就会望一望301的房门,那天走错门后,刘哲再没看到过301的门虚掩着,学乖了啊。
渐渐的,和302的女人就熟络了,有时赶上她家的水龙头坏了,电闸跳了,刘哲都会搭手。女人说谢谢时从来不抬眼,但刘哲看得出,女人的眼,总是肿得像个桃子。这是个可怜而寂寞的女人。
墙角立着个很大的相框,趁女人不注意时,刘哲看了看,是婚纱照。男人很英俊,刘哲嘴角抹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笑,在心里骂了一句:兔崽子,真不是人。
刘哲的笑,没逃过女人的眼,女人的表情更凄楚了。她对刘哲说,像我这样的女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说完便抽泣起来。
刘哲很会哄女人,可是面对这个瘫痪女人,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陡然地想起在监狱里有个文人说的一句话,不管别人对你做了多少龌龊的事,你也要坚强地活下来,活给他看,你很顽强。
刘哲说完这话,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像自己了。女人也笑了,她把头依在门边,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柔柔地洒在女人的脸上。真美!女神一般,刘哲感叹了一句。
刘哲走的时候,以为女人是清爽的。半夜,刘哲店里的电话急促地响了,是302的女人,她虚弱地说,你快来,我后悔了,我还没活够呢。
302的门是锁着的,刘哲救人心切,他那再也不砸门撬锁的誓言在生命的面前显得那么渺小,他仅用一根针,就打开了门锁。
刘哲径直地冲进了浴室。
女人的嘴唇紫了,白花花的身体哆嗦着,她把自己放进了浴缸里,却出不来。刘哲把女人抱进怀里时,女人嘤嘤地哭了,她说她后悔了,不想死了。谁也不认识,只好打电话叫刘哲来。
刘哲头一次救人,他的情绪有些亢奋,他把女人放进被子里,又给女人喂了开水。少顷,又给女人煮了碗面。等女人的脸有了血色时,刘哲的心跳成了一团,没想到,救人是这么的紧张,又这么地激动,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充斥了刘哲的内心。
只是当女人说抱紧我好吗时,刘哲那种助人为乐的快乐,一下子就变成了行动。
四
刘哲趴在女人身体上时,才发现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完美,生动。女人显然也很久没做了,她早就汪洋成了一片,她羞涩地把头扎在刘哲的怀里,刘哲感觉到她的脸烫烫的,像块预热板,刘哲的心里冒了火,他要星火燎原了。
早上,刘哲离开,他躺在饭馆的床上,还在回味和女人做爱的情形。刘哲和女人做了好几次,刘哲头一次觉得和一个女人的性爱,是那么的合拍,吻合,缠绵,像一对生死恋人。此刻,刘哲恍惚了,他问自己,同情也能爱吗?
很快的,他就给否定了,一个瘫子而已。
瘫子!想到这,刘哲突然爬起来,直奔302。他要告诉女人,她的腿没彻底不能走,因为他分明感觉到女人的身体是有力度的,她的腿一直夹着自己的双腿,很紧很紧的。
女人笑了,她笑得很甜,她说她也发现了,医生也说过,她的腿还能康复。是自己对生活绝望,拒绝行走,是她的心理有障碍。
我以后帮你!刘哲被自己的脱口秀惊得目瞪口呆,这就是人们说的不经意的流露吗?刘哲不好意思地笑了,女人凑了过来,她把脸放到了刘哲的胸膛上。
刘哲走出302时,301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看到刘哲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示意,刘哲在心里哼了一声,依旧骂了句兔崽子。
五
刘哲在301。
301的女人脱光了自己,粉嘟嘟的乳晕,白皙皙的身子,黑压压的森林,让刘哲不能自持了。他向前迈出了一步,女人挺着桃子一样的胸说,把录像给我,我就是你的了。
一时贪欢,和一生的幸福怎么能比?刘哲停住了脚步,跑出了房门。
走错房间的那天,301女人说,你把对面的女人睡了,录下来,我就是你的。
刘哲把302的女人睡了,但他爱上了女人。女人在他帮助下已经能走了。刘哲对女人说咱们私奔吧,女人说,要走就一辈子,我要和他离婚,不能便宜他,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财产。
兔子不吃窝边草,刘哲最恨这种在自家门前偷鸡摸狗的男人了,301的偷情男就是302的丈夫。刘哲在301家没人时,偷偷地用一根针打开了房间,装了摄像头。302的女人说,有了他们欢爱的证据,法律会向着弱势群体的,再说她还是个瘫子。
刘哲把光碟给302的女人时,她欢快地抱住他的脖子,她说我们的未来,就在这里,以后我们可以开个大点的饭店,以后,你再也不用发传单送外卖了。
刘哲曾发誓,再砸门撬锁就天打五雷轰,可是为了救女人,他违背了誓言一次。为了他和她将来的幸福,他又违背了誓言一次。
现在,刘哲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他要好好地和女人过日子。
六
刘哲好一段时间没和302的女人联系了。302的女人要离婚,他们要分开一段,不能留下把柄给男人。
二十天了,刘哲忍不住了,他想女人,他要去找女人。
敲开门,却是女人的老公,301的那个偷情男。刘哲说,你女人欠我饭钱呢?
那个女人走了,她拐走了我大笔的钱,走了!男人气呼呼地关上了门。
刘哲眼前一黑,所有的思念和惦念在此刻变成了恨。她走了,抛下他走了,她说过的,要和他过一辈子,开个大店,敢情这不过是个谎言。
他,不过是她逃脱的借口,是她利益争取的一个棋子而已。
刘哲病了,昏迷了三天三夜,是小张侍候的他。一个星期后,刘哲出院,就在饭店后屋的那个单人床上,刘哲要了小张,小张还是个处女,刘哲会为她负责的。
七
转眼一年,小张的肚子大了,饭店也大了规模。偶然的,他看到301的女人和302的男人勾肩搭背而过,他们结婚了,狼狈为奸都能在一起!他和302的女人曾经相爱过,却分道扬镳,没再相见,刘哲感慨万分。
有一天,小张说有个女人带着个婴儿,要了一桌的菜,真浪费,也真有钱,都是贵的,一桌足有八百块。
刘哲鬼使神差地去给客人倒水,他差点把水壶摔在地上,是302的女人。女人看着他,有幽怨,有深情,她说我来看看你,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第一次是在十一个月前,你和一个服务员在当街亲吻。
说完,女人抱着孩子投进刘哲的怀抱。
抱紧我。那么悠远,那么绵长,刘哲的思绪陡然间回到了过去,不,眼前!刘哲刚一抱紧女人,女人却挣开了。
八
刘哲对小张说,我去送我姐姐。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女人的步履有点蹒跚,她的腿还没好利落。刘哲接过孩子,亲了又亲,他说孩子很可爱,女人便哭了。
刘哲返回来时,夜幕拉黑了。他的右手一直在兜里,那里有张孩子的百天照,笑得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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