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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闯进桃花源]绿城桃花源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2 04:34:51 点击:

      人到中年,风度翩翩。   林墨站在镜子前,欣赏着镜子里那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心里暗自得意。一会儿,他要接待一位客人。其实说客人并不准确,准确地说是林墨过去教过的一个学生要来看他。
      林墨过去在中学教语文,培养出许多大学生。一会儿要来看林墨的,是女大学生田静。田静是当年的林老师很器重,很喜爱,也没少花费心血的学生。同样是学生,有的你只能说我教过他,而有的你就可以自豪地说,我是他的老师,或者他是我的学生。田静自然是后者。
      林墨在镜子前很仔细地梳头。日渐稀疏却依然闪亮的头发,勾起他许许多多有关青春的记忆。上课前,林老师总要站在镜子前照一照,为人师表,仪表也很重要。一旦站在讲台上,学生就是你的镜子了。做过老师的人都知道,在一个班级里,总有几个学生会是你教学效果的晴雨表。比如,林老师把一段《孔雀东南飞》解读后,就会问,同学们听懂了吗?这时,林老师的目光就像鸡毛掸子一样轻轻地扫过每个学生的面孔。而能让掸子稍作停留的,总是少数几个人。最后,这把鸡毛掸子准会在田静的脸上彻底停留。田静的眉头如春水般稍稍皱一皱,林老师就会把刚才讲过的内容重新讲一遍,直到田静的眉头阳光般舒展了,轻轻地点一下头,林老师的课才会继续往下讲。对于这些,并没有哪个学生提出异议。田静的漂亮和聪颖自然不必说,更重要的,她是语文课代表,爱好文学,作文写得好,在林老师的推荐下,还在报刊上发表过。
      林墨照完镜子,就坐在办公桌前,想那些似乎很久远,却又恍若昨天的往事。他的目光移向窗外,窗外下起了细雨,玻璃上挂满雨珠。他的一条腿在桌下有节奏地抖动着,手指也在桌面上不自觉地敲打着。他的心情有些焦躁,焦躁之中又充满着期待。他奇怪,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儿像年轻时同女朋友约会时的感觉?他的脸热了,心也热了一下。
      焦躁不安的林墨去了趟卫生间。有权威资料表明,人在焦虑或紧张的时候,容易上厕所。也就是说,上厕所是缓解紧张或焦虑情绪的一种办法。不管林墨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反正在厕所出来后,他感觉轻松了许多,嘴上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林墨办公室的门是敞着的。
      林墨回到办公室时,惊讶地发现田静已坐在他的座位上了。
      田静穿了件吊带牛仔短裤,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衫,前胸那里,有两只黑色的手。田静坐在那里,静静地翻着一本杂志。这本杂志上有林墨的一篇小说,是写师生恋的,很缠绵,也很煽情,正适合于年轻人阅读。说起来有点儿让林墨脸红,这本杂志是他特意放在桌子上的,里面的小说是他三年来唯一发表在正式刊物上的作品。
      也许是林墨走路的脚步轻,也许是田静看得太投入,当林墨站在田静背后的时候,田静并没有发觉。让林墨有些失望的是,田静并没有看他的小说,而是在看一首诗。
      突然闯进了桃花源
      一切仿佛都是不真实的
      像不同朝代的人相遇在一起
      隔着妖娆的桃花……
      林墨把开头的这几句诗读了出来。田静回头,然后站了起来,叫了声林老师,声音依然是悦耳的。
      田静望着她的林老师,笑着。田静的笑容是温润的,说它像阳光,不确切。说它像雨露,也不确切。昨夜星辰昨夜风?也无风雨也无晴?田静的笑让她的林老师心里很乱,不知为什么想起这样两句宋词。
      林墨示意他的学生坐下,自己则坐到她的对面。
      你变了。老师说。
      你也变了。学生说。
      想来,他们已有多年没见面了,彼此的变化会有多大呢?这些年来,师生间虽未见面,但信件往来频繁。尽管现在通讯设施很发达,但他们宁愿写信。许多事情,说和写是不一样的。有些话,能写出来,却很可能说不出口。由此,林墨断言,影视作品绝对代替不了文学作品。在信中,田静知道他的老师像鲁迅先生弃医从文那样毅然弃教从文了,而且还当上了文联主席。林老师也在信中了解到他的学生在大学里很活跃,思想也开放得很。还知道,学生有个外号,叫“意识流”。
      什么是意识流?这个问题肯定难不倒林老师。林老师是写小说的嘛。西方现代小说史上,如詹姆斯・乔伊斯、弗吉尼亚・伍尔芙、福克纳等,都以成功地运用意识流而闻名于世。其实意识流并非文学概念,“意识流”的提法,最早出现在研究心理学的著作中,最先由美国的心理学家威廉・詹姆士提出来。他认为人类的思维活动是一股切不开、斩不断的“流水”。他说:“意识并不是片断的连接,而是不断流动着的。用一条‘河’或者一股‘流水’的比喻来表达它是最自然的了。此后,我们再说起它的时候,就把它叫做思想流、意识流或者主观生活之流吧。”鲁迅先生就讽刺过那些擅长在女人身上“意识流”的男人。他说,从女人露出的胳膊,男人会马上联想到女人的身体,从女人的身体马上又会联想到一处奸情,看到女人怀孕,就联想到性交……
      林墨的眼光从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田静身上移开,觉得自己的意识流有被鲁迅先生痛批的危险。但很快,他就领略了学生的意识流。田静坐在他的对面,山南海北地讲了许多有趣的事,讲来讲去,就讲到了自行车和一把伞的故事。这是两个故事。田静之所以讲这两个故事,大概因为她是骑着自行车、打着雨伞来看老师的,而且这两个故事都与林老师有关。
      田静说,我在你眼里一定是个很乖、很爱学习的学生吧?
      林墨点头。
      田静说,其实我特不爱学习。
      林墨摇头,我没看出来。
      我喜爱的是玩儿,是到山里自由自在地玩儿。田静开始讲故事了。
      那次你带我们去铧子山,还记得吧?我骑了一辆破自行车,走到半路就坏了,掉链子了。没办法,把自行车扔在附近屯子的老乡家里,我坐在你自行车的后座上。我问你,我沉吗?你说,沉,真沉啊,驮着一个千金,怎么能不沉呢?我就用拳头捶你的后背,你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我们像一对追风少年,一路欢声笑语。可是,后来,你的一句话让我的情绪一落千丈。你说,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怎么能骑那么破的自行车呢?这句话说到了我的痛处。从上初中开始,我就想要一辆女孩子骑的那种漂亮的自行车,可我妈就是不给我买,为此我哭了好几次。那次听你说完,回到家里我就不吃饭了,绝食,非要自行车不可。我妈很生气,说,眼看就要毕业了,还买什么自行车?上了一趟山,是不是撞着鬼了?我妈的话把我说乐了,因为我没撞着鬼,是撞着你了。你知道吗,老师,从那时开始,我在心里就把你叫鬼,鬼的一句话,在一个女孩子心里是多么重要啊!
      林墨好半天没吱声。带学生上山的事,他依稀记得。可后来的事,他就没有什么大印象了。可是田静没就着这件事往下说,而是转移了话题。
      田静说,老师,你知道你喝完酒是什么样子吗?
      林墨说,我教学的时候,一般不喝酒啊!
      田静说,是一般不喝酒,但还有不一般的时候吧?老师,你知道吗,你喝完酒时,真的很可爱。
      田静接下来讲了一把雨伞的故事。
      那天早晨下了一场小雨。八点钟上课,我们七点半就到教室了。早自习刚刚开始,老师没上办公室,直接来到教室。老师手里拿着一把伞,上面滴着水珠。老师把伞打开,放在讲台前控水。老师站在讲台上,对我们进行一番革命理想主义教育,直到上课的铃声响了,老师才离开教室。
      下午上课前,老师又来了。这次老师的脸是红的,脚步是飘的,老师中午肯定是喝酒了。老师一进屋,差点儿被放在前面的雨伞绊倒。老师趔趄了一下,大着舌头说,前面这么挤,谁那么不自觉,把伞放这儿了,啊?下面谁也不敢出声。老师说,没人承认是不是?现在,我宣布,一分钟内,让这把伞从教室里消失!这时,坐在后排,从来都不听老师话的黄眼珠子男生飞快地跑到前面,拿起伞,一下子从窗口扔了出去。老师说,好,好,好样的!这是老师第一次表扬黄眼珠子男生,黄眼珠子男生得意地向同学们做着鬼脸。
      晚上放学的时候,老师醒酒了,又来到教室,一进屋就到处寻找,说,我早晨放这儿的那把伞呢?同学们都笑了,有几个女生都笑岔气儿了。
      林墨也笑了。林墨说,你讲的是我吗?我喝完酒那样吗?
      田静说,现在想起这件事我还想笑,老师那么一本正经,喝完酒却那么逗,像小孩子一样。你看,你丢的那把伞在这儿呢!
      尽管过去了好多年,林墨还认得那把伞。他知道,肯定是田静冒雨把这把伞捡回来的。
      林墨的心热了一下。
      往昔的岁月就像窗外的雨,绵绵不断地涌来又飘去。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刚才光顾看说话了,屋里的灯都忘记开了。当他们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没了话题。林墨干咳了两声,想说点儿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还是田静先说话了。田静说,老师,这么晚了,我请你出去吃饭吧。
      林墨像刚刚回过神儿似的,说,我请,我请,怎么能让没有工资的穷学生请客呢?
      田静说,谁请是次要的,吃饭是主要的。
      两个人一起走过昏暗的走廊。老师的眼睛近视,田静怕老师撞着,用两只手搀着老师的胳膊。门厅的灯是亮的,但田静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林墨抬头,见看门的牛师傅站在那里,看他,看他和田静。他感觉牛师傅的眼光是复杂的,浑身不自然起来。
      牛师傅和林墨的年龄相仿,在这里看门已经好几年了。
      雨还在下。华灯下的雨丝把小城的夜晚打扮得绚烂多彩。田静推着自行车,林墨打着雨伞,两个人罩在伞下。慢慢地走着。雨滴在伞上跳跃,发出细腻而圆润的声音。在别人的眼里,这个情景很浪漫。而此时林墨的心里却很复杂,甚至有些忐忑。虽然是师生关系,但毕竟是一对成年男女,谁也不能在自己的身上挂上标签。
      小城故事多,因为小城熟人多。
      他们在小雨里走了好长一段路。田静以为林老师喜欢天上的小雨,喜欢和自己的女学生共打一把伞的情致。老师是文人,不是凡夫俗子。而此时的林墨,心里想的是找一个偏僻点儿的饭店,尽量不要碰上熟人。可哪里有偏僻的饭店呢?
      他们就这样慢慢地在雨中走着,眼瞅着就要出城了。田静终于忍不住了,说,老师,还走啊,再走就到铧子山了。林墨就像从一段遥远的往事中突然走出一样,说,到了,到了,就是这个地方。
      路旁的饭店叫桃花源,是个极肃静的地方。当年林墨和妻子恋爱时,常到这个地方吃饭。
      收起伞,推门进屋。这里真的很静,连一桌客人都没有,吧台上只有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其中一个见来了客人,热情地迎上来。就在林墨忙着擦被雨淋湿的眼镜片的时候,那位女服务员清脆地叫了声哥。林墨定睛看了看,尴尬地答应着。女服务员却不看他,眼光在田静身上扫来扫去。将两人引到包房,便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在包房坐下来,林墨让田静点菜。田静也不客气,很快就点好了。田静问林老师,那位漂亮的女服务员好像和你很熟。林墨说,岂止是熟啊,我们还是亲戚呢!
      这位女服务员是林墨乡下的表妹,叫小桃。林墨说,我的这位表妹,不但人漂亮,性格也好,就是太单纯了。田静问,怎么能看出她单纯呢?
      林墨本来不想过多说表妹的事,但田静问了,菜一时半会儿又上不来,闲着也是闲着,林墨就讲了表妹在乡下的事。
      林墨说,小桃的故事在我的家乡流传很广,而且被传得添枝加叶,有些不着边际了。
      田静似乎很感兴趣,说,那你为什么不写成小说?
      林墨摇头。林墨说,小桃的故事说到底就是个桃色故事,太俗了。
      小桃原来在乡里食堂当服务员。在乡里当服务员也不是简单的事,人要长得耐看,性格要好,还得机灵。你以为乡干部那么好伺候呢?小桃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回到乡下没事做,通过找关系,好不容易才安排到乡政府食堂。乡长答应,如果干得好,可以转正,当干部。小桃是个聪颖的女孩子,为了乡长许下的未来,勤勤恳恳,一丝不苟。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生活也是波澜不惊,没想到那年县里派来一位副乡长,是个有家室的人,家在城里,吃住在乡里。副乡长读过大学,能写一手好字,人也文质彬彬的,特别关心表妹,表妹也对这位副乡长照顾有加。一来二去的,就有故事了。
      田静忽闪着雾一样的眼睛,等着林墨的下文。可是,林墨却不想说下去了。
      田静问,怎么不说了?
      林墨摇摇头,说什么呢,他们之间的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传出来的,还不是人们的演绎?这种故事从古至今,数不胜数,大多雷同,不会有什么新意。你是学中文的吧,你说,从古至今的文学作品里,这样的故事有多少?
      田静眨着眼睛,说,张生与崔莺莺。
      林墨说,典型的才子佳人故事。
      田静:西门庆与潘金莲。
      林墨:典型的奸夫淫妇故事。
      田静:唐明皇与杨贵妃。
      林墨:典型的乱伦故事。
      田静:王贵与李香香。
      林墨:典型的革命爱情故事。
      田静不解地问,那,小桃和那位副乡长的故事算什么典型呢?
      林墨又是摇头,说,要不我咋说他们的故事没有新意呢,只能是落入俗套,纸里包不住火,两个人最终被捉奸在床。为此,副乡长挨了处分,小桃在乡下待不下去了,只好来城里打工。
      田静想了一会儿,说,老师,我觉得刚才的叙述不像你的语言,这为什么不能是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呢?还有杨贵妃与唐明皇,你只看到他们是乱伦,为什么看不到他们之间的真挚爱情呢?你给我们讲过白居易的《长恨歌》,不正是因为唐明皇与杨贵妃至死不渝的爱情而成为千古绝唱吗?
      林墨一时语塞,脸有些涨红。半天才说,那是文学,是艺术,不是现实。艺术是浪漫的,现实是残酷的。艺术是供人欣赏的,而我们都生活在现实之中。
      田静笑了,说,老师,你虚伪了不是?
      林墨还想做进一步的辩解,服务员进来上菜了。
      服务员不是小桃。林墨知道,善解人意的表妹看到道貌岸然的表哥领着一位漂亮女学生来吃饭,肯定悄悄地躲起来了。
      服务员把一盘素炒山野菜放到桌上,人却不肯离开,笑盈盈地看着林墨。
      女服务员说,老师,你不认识我了吗?
      林墨打量着这位女服务员。她的年龄与表妹相仿,要比田静大。既然称老师,那肯定是学生了。老师教的学生多,不可能什么时候都能把学生认出来。女服务员也不想难为老师,说,我叫李桃花……
      林墨想起来了,李桃花至少是他十年前教过的学生。他记得那时的李桃花学习不好,也不爱说话。可不像今天的李桃花,有些喋喋不休的意味。
      李桃花说,老师那时候特别严肃,不允许我们穿奇装异服,尤其不允许我们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怕我们早恋。老师说,凡是带“早”字的都是不好词,比如早霜、早逝、早产,当然还有早恋……我们就和老师抬杠,说早操、早饭都是不好的词吗?老师说,我看你们是早熟!
      我们都笑。李桃花下去端菜了。
      田静眯着眼睛看老师。田静说,她说的老师是你吗?你教我们的时候挺开通的,怎么会是那样?
      林墨笑笑,说,与时俱进吗。
      这时候李桃花又进来了。这次上的菜是油炸黄花鱼。把菜放在桌上,李桃花却没有溜边儿的意思。李桃花看着田静,问林老师,师母还在幼儿园上班吧?
      林墨点头称是。
      李桃花说,师母那人才好呢,我孩子就在她班里,照顾得可细心了。师母那人,真没说的。
      林墨一直在点头。以为她该说完了,准备要酒。可李桃花又问了。老师,你儿子快初中毕业了吧?
      林墨说,都上高中了。
      李桃花看了一眼田静,说,是吗,那么大了吗?
      田静低着头,翻看手中的杂志。
      李桃花又说了一阵,才意犹未尽地出去了。
      屋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过了一会儿,林墨叹口气,对田静说,如果她能像你一样考上大学,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田静仍然眯着眼睛笑。田静说,这位大师姐很聪明,也很善良,她是怕我这个小妹妹被你这个中年男人给骗了。在你们的对话中,她巧妙地向我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你是位有家室的人,而且妻子很贤惠,儿子也很大了……
      林墨连连摇头,说,她哪有你的心计,如果有,早就考上大学了。
      林墨嘴上这么说,还是有些心烦意乱。这期间,李桃花又进来几次,而且,每次进来前,都煞有介事地敲敲门。
      林墨的情绪直接影响了这顿晚餐的情趣。他本来想听田静说说大学里的事情,讲讲自己工作、生活中的苦闷、彷徨,谈谈文学、人生,回忆一下当师生时的那段往事……然而,所有这一切,都被这个李桃花搅乱了。
      还好,田静似乎并没受到什么影响,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林墨劝她喝酒,田静说,我的酒量很小,就不喝了。
      林墨说,你是那种想喝酒又怕醉的人。
      田静说,老师是哪种人呢?
      林墨不语,等待他的学生来评价。
      田静说,老师是那种既想体验醉的意境又不敢喝酒的人。
      林墨笑了,林墨说,这话有点哲学意味嘛!
      从桃花源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晴了。李桃花十分热情地送他们,走出很远了,还听她在喊,老师,早点回家啊……
      雨后的夜晚清爽宜人。现在,林墨和他的女学生不用打伞了,两个人肩并肩地在路灯下走着,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上的人不多,大多是热恋中的男女。不管天气多么热,这些男女总是贴得紧紧的。
      有着意识流之称的田静此时却没了话语,林墨也不出声。他们默默地走着。走了好一会儿,林墨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送你回家吧。
      田静点点头。
      拐过街角,路灯开始暗下来。暗下来的灯光有些暧昧。田静挽住林墨的胳膊,林墨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林墨想,田静肯定感觉到了他的颤动,他有些难为情了。
      路有些长,又有些短。
      他们默默地,不知走了多久。
      林墨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对面有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是个男人,趔趄着,头发蓬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田静似乎也看到了那个人,她有些害怕,林墨能感觉到田静在往他的身上靠,他也就势搂住田静的腰。就在这时,那家伙突然用《我想去桂林》的调子破着嗓子唱了起来。
      我想xx呀,我却没有钱,我想xx呀,我却没有钱……
      赤裸裸的欲望表白,那声音竟有些苍凉。
      林墨和田静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脸绷得紧紧的,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可是,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疯子突然推开林墨,死死地抱住田静。
      疯子歇斯底里地嚷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人,你你迷死我了美人……
      林墨像一根木桩钉在那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脏兮兮的疯子抱着田静,嘴在她的脸上,手在她的腰上,胡乱着。而田静呢,就如暴风中的一棵小柳树,无助地摇曳。
      林墨想到了报警,慌乱中却找不到手机。他想,这时应该有一位侠客出现,十三妹、佐罗、黄继光、董存瑞,哪一个出来,都足以把这个疯子干掉!
      遗憾的是,谁都没有出现。倒是那个疯子,突然放开田静,摊开双手,仰天大笑: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抱到美人了,我抱到美人了……
      疯子手舞足蹈,欢呼着跑向小巷深处。
      苍狂的声音远了,渐渐淡去。
      就像一场戏,高潮处突然落幕。天和地之间一时静谧、空旷起来。林老师和他的女学生分不清自己是演员还是观众,被晾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们对望着。田静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裳。
      林墨好半天才说,你,吓着了吧?
      田静叹口气,笑笑,说,没什么,只不过遇上了一个文疯子,花痴。
      林墨尴尬着,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田静说,老师,你也不用紧张,人这一辈子,谁知道能碰上什么事呢?
      林墨傻傻地笑,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默默地走,谁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田静似乎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走了回来。
      田静停下来,说,老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林墨看着田静。谁知道这个女孩儿在想什么呢?
      田静说,我在想那个疯子。我现在倒觉得那个花痴有些可爱了。
      林墨很惊讶,难道被疯子抱过的女孩儿也疯了吗?
      田静说,他不但是个有文采的人,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也许还是一个感情上受过伤害的人。老师,我倒建议你回去写一写疯子背后的故事,那个故事一定很精彩的……
      林墨机械地点着头,神情仍然是木木的。
      拐过街角,路灯亮起来。田静说,我到家了。他向老师说了声bye―bye,燕子一样飞向灯光深处。
      林墨望着田静,直到背影消失。
      林墨突然有一种洪水退去般的失落感。他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不停地用脚踢着路上的石子。他在想,那个疯子会有什么故事呢?
      这时,刚才怎么也找不到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是妻子发来的短信。妻子提醒他,别忘了,明天,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
      
      作者简介:廉世广,男,1964年出生,黑龙江省通河县人,1987年毕业于牡丹江师范学院中文系,任过教师、秘书、办公室主任、统战部长等职。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哈尔滨市作协全委会委员,曾在《北方文学》、《小说林》、《章回小说》、《长城》、《天涯》、《青春》、《芒种》、《飞天》、《中国铁路文艺》等刊发表作品,作品多次被各种选刊选载,出版有小说集《天要下雨》、《风景》等,现就职于哈尔滨市某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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