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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院记事]军区大院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5 04:34:40 点击:

      事实上,大院儿的下午是从华华和张闯玩儿追车游戏开始的。华华才买了一辆四百多元的儿童车,而张闯没有,没有童车儿的张闯就跟在华华的屁股后面追,边追边叫;华华的奶奶站一旁幸福地看着,微笑。华华奶奶是退休的高级工程师,住三楼右手。工程师的时间卡得特准,每天午后三点,就准时带华华到院里来了,她要让午后的阳光照亮华华稚嫩的脸,橘色的童车,以及,张闯的尖叫。其实张闯尖叫时是很�人的,像鬼给掐住了嗓子眼儿(院儿里人都这么说)。这大概与遗传有关。张闯的父亲张老庄(至今不知道他的大号)的嗓门也是不男不女的二胰子――不光尖,还沙,最怕他高兴,他一高兴起来那笑声,犹如铁锨拖在了石板地,不,简直就是东方不败手里的梅花针,一阵一阵飞飞神直往你耳里刺。张老庄是农村来我们单位烧锅炉的,一个农民能在城里找个烧锅炉的活儿实属不易。是呀,多么不容易啊!想到这点,尽管他和他的儿子往往无规无距地制造噪音,我依旧会宽恕他们。午后三点是张老庄一天中最闲的时候,也是一天中他唯一有时间晒太阳的时候,――袖着双手,蹲在门朝西的锅炉房的墙根上,两眼追着他追赶华华的儿子乐:“要是长大了也这么追女娃子就好了,我就不操心他接媳妇了哩。”通常,一得意,张老庄就会说出这样的昏话来。
      这就惹华华的奶奶不高兴了,她立刻把脸拉下来,说,张老庄没有教养,乡下的人没教养。愠怒着,扭身儿引了华华走出大院儿去。张闯没车追了,很失落的样子看着他爹,瘪嘴,要哭――每回都这样,每回张老庄都恨自己不长记性:“我叫你没记性,我叫你没记性!”每回,张老庄就用右手很掌几下自己的嘴。
      当然,并非所有的乡下人都像张老庄这样惹人不快,比如过一会儿来院儿里卖米酒的小媳妇就讨人喜欢。原先到这儿卖米酒的是个胡姓的老婆婆,前些时换一个小媳妇了。小媳妇姓蔺,说那胡婆婆是她的邻居呢,夜里起来解手,摔了一跤,腿断了,不能再做米酒卖了……小媳妇看看看大门的老软,老软只顾在修鞋。小媳妇说,软爷,修鞋呢。说着,递给老软一小袋东西――白色的塑料袋,是米酒。老软本是街头的一个修鞋匠,可不知走了哪个的门子,来我们这儿看大门了――看门、钉鞋两不误。老软丢下正补着的谁的鞋,起身接了米酒,说,你看你,又过细。小媳妇的嘴角往上微微一翘,就把载米酒的车子哐当哐当地推进院儿里来了。“甜――米酒哎!甜米酒!”随即,米酒一样甜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院子。老软把塑料袋提得比脑袋一般高,逆着午后的斜阳眯眼儿看一眼,又看一眼,抿了抿嘴,美美地走进他的门房里。这时,住对面五楼的施局长也下楼来了。施局长是市政府写地方志的,文革前的老牌大学生。他没当过局长,只是有那个级别,用他的话说,是从七品。从七品也是七品呢,别人要这么叫,他顺嘴答应。施局长是个乐天派,“万事不过如此!”他说。什么意思啊?没意思。他说。不久前“二线”了,没一点不适应,甚至一点过渡也没有,就笑呵呵地加入了大院里闲人一族。施局长爱下棋,他一手端着盒象棋子,一手拿了棋盘,扬头向六楼上锐声喊:“老张,老张,四点半了哇,手谈!”老张是局里的工会主席。施局长把下棋叫手谈,这在张主席很不习惯,说他棋臭,还酸不拉唧的,不愿跟他“谈”,可又抹不开――你看,施局长站院里的石桌子前等了好几分钟了,才听见张主席磨磨唧唧地出门关门的声音。不过这会儿施局长也没闲着,他一边耐心地等张主席,一边拿眼瞅着那小媳妇,自言自语:“这小妮子,学乖了,前两回,老软硬没叫她进大门。”
      就在院儿里的小媳妇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詹也不声不响地进来了。老詹是卖锅贴馍的,卖锅贴馍的老詹不吆喝,也不用吆喝,因为但凡买了米酒的,十有八九都要来买他的锅贴馍。锅贴馍是近几年才兴的,早先他卖蒸馒头,似乎是忽然的,城里人发现乡下的锅贴馍远比城里的蒸馒头有嚼头、有香头了,老詹就改卖锅贴馍了。老詹不老,三十大几,瘪瘪的身子,走起路来玉米秆儿似的晃晃悠悠,或是在城里混久了,模样调调儿已不像乡下里卖馍的了,像个闲人――进院儿就把装馍的推车往树上一靠,一头扎进石桌旁的人窝子里看施局长和张主席下象棋。如果这会儿有人要买馍,他脸也不抬,说,把钱放那儿,自己拿。并不是他如何大气放心人,是不担心――有老软给看着呢。老软他们是老乡,都是谷城庙湾的。老软告诉他:“莫看这院儿里人模狗样的拿工资,有钱,悭着哩!”老詹照样不担心再来一个卖锅贴馍的和他争生意,还是有老软看着在,不让进。当然,老软吃馍是不要钱的。也因老软吃馍不给钱,老詹才放心地让老软看摊子,他看棋。老詹看棋有个坏毛病:好场下“歪”,好为弱势的一方(主要是施局长)支招,滑一仕碎碎叨叨,拱一卒大呼小叫,要不了半根烟的工夫,一圈儿的人就烦他了,张主席尤其烦,把手里的棋子一板(摔):“滚、滚,滚一边卖馍去!”老詹一愣怔,如获“棒喝”,自觉没趣了,才怏怏地卖馍去了。
      那小媳妇已经卖完米酒走了,手里提了酒和馍的老头老太太们有的回屋了,有的依然没回,离天黑还早呢他们想,便两人、三人地站在墙脚边或坐在树下的水泥凳上扯闲篇:张家长李家短唧唧喳喳不清不白神秘兮兮闪烁其辞。那认真,那投入,就像天永远不会黑下来,他们永远能就着下午的阳光细针密线没完没了地说下去。可惜,他们的闲篇总是被一种声音打断:呜呜呜――是开水炉扯起的啸叫声。一个说,噢哟,张老庄的开水烧好咧!一个说,可不,这就五点半了,赶快赶快,打水。已接近下班时分了,院里的人流一点一点密起来,偶尔地,在这下班的人流里还会夹杂了一个卖豆腐干的,卖手擀面的,抑或是卖窝窝头的,不过他们大都立在大门口,停留的时间也短,先吆喝两声,伸长脖子往院儿里瞅瞅,没人来买回身就从门前消失了。

      夜晚来临的时候,老软第一件事情是关上大门,叽叽呀,叽叽呀――砰!随着最后的一声响,就像昼与夜更迭的信号枪,黑色从某个山凹里汹涌着盖过来,树影婆娑的大院儿,忽地就深了。然后,老软拉亮了他门房前的那盏灯。――这也像是一个信号,不多时间,两面高楼里的灯光也跟着亮起来了。不过那都是一“点”一“点”地亮,连不成片的,隔着一堵堵墙好比万水千山,各自孤零在各自的方格子里,远了看,若缺少层次感的一幅幅低调的油画儿,昏黄的光源之外,是大片大片的暗。大院儿白日的一切形状、响动,一下子就全都隐没在这大片大片的暗里了,大院儿一下子清静了。当然,这种清静是短暂的,也只在三五十分钟时间,如一场即将上演的戏,作着开场前的准备和铺垫――之后,以水水为首的一些吃了夜饭无事消磨的人,便会一摇三晃地到门房前的灯下打牌来了。刚刚清静的大院儿,又开始嘈杂了。好在老软爱热闹,老软喜欢水水他们来,老软说你们围上啊,快围上!慌忙给摆桌子、搬凳子。“围上”是大院儿人对打牌的惯常叫法,意思是说人已经够班子了,可以开打了。

      这时候,院儿里大部分人还在看新闻(也可能是《焦点访谈》),我也在看。记得有一次的内容是两个民工爬上了他们自己建好的大楼上(估摸有二十几层),楼下是十几个警察在慌张地铺泡沫垫子,仰脸围观的人也在指指点点。镜头切换到楼顶上,离那两个民工几步远,有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在苦苦劝导,并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什么。让我反感的是在那位劝导人的身后,竟然有一个摄影记者在不停地摁快门,这不是添乱吗?我关掉电视,准备下楼,准备出大院儿右拐到大街上再右拐至东门口上城墙上去。近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要到城墙上去。我换好布鞋,燃一支烟,陡然听到楼下有异常的喧腾声,朝窗外一看,就看到李小五和水水在打架。似乎是为一张牌,一个暴跳起来了,另一个亦不示弱,也暴跳起来了,然后就拳脚相向了。是谁在劝架,王国军,还是陆地?背着身看不太清。而更多的人是站在一边看热闹。末了是田四儿跑过去了,厉声吼:“日你妈们,是吃多了撑的么!”只这一句,二人便不再言声了,各人收了拳头,坐下来继续打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李小五是局里的水电工,水水也是,王国军是小车司机,陆地在微波站工作,而田四儿则是一个水果贩子。可就在那一瞬间,田四儿,改变了我对一个水果贩子的看法。
    [ 2 ]   其实,平时在大院儿里田四儿是被我们忽视掉了的一个人。他早出晚归,偶尔也从我们眼前一晃,像风一样地刮过去了。大家都知道他父亲是我们单位的老会计,知道他父亲有这么个贩水果的儿子,这个儿子没工作,儿子的老婆也没工作,没工作的儿子和他老婆就住在他父母家,做水果生意。大院儿的人私底下都叫他水果贩子。他家住南一楼,他就在窗外的梧桐树枝下挂一盏灯,每天晚上的这个时辰,和老软拉开门房的那盏灯一样,也拉开这盏灯。这是他特地为清选水果才装的一盏灯。他要把下午从果品公司批回的苹果、梨、葡萄、香蕉等等果子清选出来,分成好赖优劣的等级,以供第二天他老婆上市场上卖。听老软说田四儿和孙老二、水水、李小五都是在这个大院儿里一起长大的哥们,可又不像是,没见田四儿跟他们谁讲过话,更不在一起玩儿,就像现在,清选水果的田四儿虽也时不时瞟他们一眼,但不会来看牌、打牌,从来不。
      离大门不远处就是大院儿的篮球场了。但不知为何,只装了一个篮球架子,白天里也没见人打过球,夜晚就成舞场了――六七个女人跳健身舞。她们随着音乐的节奏,跳得很投入,很优美。据说最初有二三十人跳呢,二三十人的队伍,整齐划一的动作,即便是夜晚,也能感觉出那一派壮观的景象。这些女人们大多是五六十年代生人,用一个老式的收录机,放《南泥湾》《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十送红军》等红色歌曲,看似锻炼身体,莫若说是在释放旧日情怀。但没多久他们又分裂了,一小撮一小撮地,出大院到体校、到城墙广场上跳去了。留下的这几个都是年老的人,老年人不愿往外跑,收录机放音乐的声儿也比先前小,因为小,就常常被郑家清的大弦给盖了,不走近听不到。郑家清和王国军一样也是局里开小车子的,圆脸,胖身,跟黑金刚似的,可任谁都没想到他还满身的艺术细胞,爱拉大弦。而且有时是他拉,他老婆唱,唱《胭脂》,唱《陈三两爬堂》,唱《寇准背靴》――当晚上别人出去闲溜达的时候,当门房的牌场鏖战正激的时候,离门房不远的一角,他的大弦也吱吱呀呀地响起来了。
      深秋夜凉,九点不到出外散步的人就陆续地回来了,边走边甩手,做出锻炼的样子。大门锁着,他们走的是偏门儿。这是为了安全起见,每进一人老软都要过一眼,防的是夜贼。可自行车又总在丢。有时我也会随了这股人流走回来。打牌的人已经散了,跳舞的也在不知不觉中收了场。风穿街过巷,����,打着旋儿,将落叶旋成一小堆儿一小堆儿的,大院儿的夜,也就有点尘埃要落定的意思了。其实呢这还早,看似偃旗息鼓的表面,内里的故事并没完,你若随意挑一个窗口看进去,就会发现,那里面的家常细碎仍在有声有色地演绎着。这不,田四儿的老婆还在夜市里守果摊没回来,儿子片片儿由他爷爷看着写作业,一个字要写十遍,写得眼都睁不开了。他楼上的一家,麻将才开始,哗哗啦啦的洗牌声,二饼一条三万的叫牌声,麻将掉地的嘣嘣声,惊得片片儿不时地捂耳朵。隔壁的晚宴也未结束,依然在推杯换盏行令猜拳,一副不喝到天亮不罢休的架式,老远就听到闹哄哄的。而这家的奶奶却孤身一人坐在大院儿里,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再隔壁就是退休的李书记家了,李书记在练书法,这是他每晚的必修课。几个男人、女人(可能是娃娃的父母们)或依门框,或站在过道,都是十二分耐心地等待的样子。再往下一户看,就看不见人了,窗里是黑的,但人并没有睡去,你从窗下走,不时有说话声传出来,断断续续的,你一句去我一句来的,感觉声儿是轻言慢语,话却不依不饶,都是尖酸刻薄剑刺一样伤了筋动了骨的。这家的女人是做记者的,男人是教师,教师后来下海了,在一家公司做经理。他们为了彼此伤疤已经吵了许多年,拉锯战似的没个了断。不在这儿长住的人是看不出的,白日里都斯斯文文,平平静静,互敬互让的样子,哪知道那让的是礼,敬的是远,远得各自内心都生着恨,恨是燃着的一团火,火也不是明火,像润了水的稻草那么地沤着,冒的是烟――比火还要撩人的那种烟……
      大院儿的人家一百八十户,户户的家事不同,映在窗口的景象也不同,一幅连着一幅,起起伏伏横看成岭侧成峰。但这些景象都是夜幕下的景象,私房里的景象,是云遮雾罩的带有“私”的性质的,是隐私的琐琐屑屑,凉凉热热,是贴肤的可感可知,不宜张扬,却又如水样的漫流不可收拾。待流到弦月西去,客厅的挂钟响过了十二响,灯熄入梦,终成了梦里的残象了,大院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选自芳草网http://www.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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