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个月零六天，英子就要出嫁了。这日子可是英子掰着手指头一天天数过来的。英子要嫁的人是邻村的石头。一想起石头，英子的脸就火烤样烫，心也扑通扑通地乱跳，似要从她喉咙口蹿出来。英子就骂自己，不知害躁。但英子控制不住自己不想石头。英子一天要想石头好多遍，特别是晚上，躺在床上的英子想石头想得更苦。还总做同石头在一起的梦。一想起梦里的事，英子就脸红。
原来英子同石头在佛山一家玩具厂打工。因英子要为自己置办嫁妆，就回家了。其实英子不回家也可以，嫁妆由她母亲置办好。可英子怕母亲置办的嫁妆不合自己的意。英子的母亲也这样担心，母亲打电话给英子说，你还是回家吧。
这些天，英子为置办嫁妆忙得团团转，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要买的东西太多了，电器有电视机、电扇、录音机等；床上用品有被子、被单，枕头等；日常用品有香皂、毛巾、牙膏，牙刷等。多得数都数不清楚。这些东西买什么牌子，什么款式，都要英子拿主意。花了半个月，英子终于把这些东西买完了。
英子开初想买家俱，买的家俱好看。可村里几个嫁过来没多久的女人劝英子不要买家俱，说买的家俱虽然好看，但不耐用。她们买的家俱仅用了一、二年不是合页松了，就是油漆掉了，要不就是抽屉关不严实，老鼠在抽屉里做了窝。英子便打消了买家俱的念头。碰巧英子的表姐也刚打完一套家俱。表姐说她请的安徽木匠手艺好，打的家俱款式新且好看还耐用，价钱也公道。英子看了表姐的那套家俱，觉得表姐说的在理，便把安徽木匠请来了。
安徽木匠的话极多，嘴皮子没停的时候。英子又想到石头，石头同安徽木匠相反，是个话极少的人。同英子在一起时，英子问啥，石头才答啥，没一句多余话。英子就对安徽木匠说，你哪有那么多废话？安徽木匠只安静了一两分钟，又说话了，不行，你若要我不说话，那只有把我的舌头割了，或者拿针缝上我的嘴巴……你要嫁的那个男人长得帅不帅？喜不喜欢你？……安徽木匠一说就说个没完。英子进了房，关了门。安徽木匠又唱起歌来，哥是水哟妹是鱼哟，是鱼哟就离不开水哟……安徽木匠的声音还蛮好听。
这天中午，英子睡午觉时，又做梦了。这回出现的男人竟是安徽木匠。安徽木匠先是吻她的嘴，后来吻她的胸，然后他的嘴一直往下移。英子泥一样软的身子一抖一抖的还哼哼呀呀呻吟起来。当英子感到下身突然疼痛时，醒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竟真的是安徽木匠。英子不住地挣，但已晚了。安徽木匠已做完他做的事了。英子说，我要去告你，要你去坐牢。安徽木匠便扑通一声朝英子跪下来，别，千万别告我，求求你，只要你不告我，你怎样处罚我都认了。再说你若告了我，你不但得不到一点好处，名声反而坏了。名声坏了，他还会娶你？
英子便打消了去派出所的念头。但这口气，英子吞不下。英子要报复。但怎样报复呢？英子左想右想，想得头都痛了，也没想出报复安徽木匠的办法。几天后，英子见到了玩泥巴的水仙，眼前一亮，有了。英子对水仙说，水仙，你想出嫁吗？水仙说，想呀。英子又说，你看嫁给我家做家俱的木匠怎么样？他长得那么好看，又会唱歌，而且会挣很多钱。你嫁给了他，天天有好吃的东西吃。水仙笑了，那我现在就嫁给他。水仙说着就要去英子家。英子拉住了，现在不行。要不明天吧？明天中午你去我家。对了，你要嫁给那木匠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要不，那木匠就不要你了。水仙一蹦一跳的走了。
第二天，英子就去城里买来肉、鱼等许多菜。英子的父亲吃过早饭，就拉着大板车去了县城。母亲这两天一直在英子外婆家，英子的外婆病了，要人照顾。
英子喊木匠吃饭时，木匠的眼亮了，桌上摆了八个碟子，还放着一瓶酒。安徽木匠说，你不恨我啦。英子说，怎么不恨？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吃吧。英子给安徽木匠倒了满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安徽木匠喝了一口，说，这么甜？真好喝。英子说，好，那就干了。英子举起杯，一口干了。安徽木匠也一口干了。英子又给安徽木匠倒上满满一杯。安徽木匠喝了三杯，头晕眼花了，这酒后劲咋这么大？不行，我肚子里似有把火在蹿，我得睡一觉。
安徽木匠打起鼾声后，英子也出了门。英子见到了玩泥巴的水仙，说，水仙，走，去我家，那木匠说要娶你呢。
水仙被英子带到家里，又被英子推进了安徽木匠睡的房。英子说，水仙，你把衣服脱了，上床睡。水仙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钻进了被子。英子带上门，站在窗子前，监视着安徽木匠同水仙的一举一动。当英子见安徽木匠压在水仙的身上时，便大喊，来人呀，抓强奸犯呀。许多村人来了。当水仙的父亲见到这一切时，对着安徽木匠的脸狠狠一拳，安徽木匠的脸便开了花。水仙的父亲对安徽木匠说，你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条路，去坐牢；另一条路，娶了我女儿。水仙对安徽木匠说，我不要你去坐牢，我要你娶我，娶我。安徽木匠的牙一咬，说，行，我娶她。水仙的父亲说，那好，明天就去打结婚证。
后来，英子竟发现自己怀孕了。还在英子家打家俱的安徽木匠见了干呕的英子，问，不是怀上了吧？那我要做爸爸啦。
几天后，英子怀孕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
石头家的人也来退亲了。
英子知道她怀孕的事是安徽木匠故意传出去的。英子对安徽木匠说，现在怎么办？带我去你安徽老家？安徽木匠笑着说，那我不犯了重婚罪？英子说，你就心甘情愿同那疯女人过一辈子？安徽木匠说，那我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告诉你。英子的泪竟掉下来了，好吧，你考虑吧。安徽木匠突然一把搂住英子，笑了，我是逗你玩的。走，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无眉
王美珍是个无眉毛的女人，不是她不长眉毛，只是族长和族人不让她留眉毛。她的眉毛只要一长出来，就得自己拔掉。如果王美珍自己不拔，那就由别人来帮她拔。
其实王美珍是个命苦女人。
王美珍刚生下来没几天，母亲就得产褥热死了。父亲把女人的死怪罪在王美珍的头上，父亲开口闭口骂王美珍是扫帚星。父亲后来给王美珍找了个后娘。后娘一点也不喜欢王美珍，对王美珍不是打就是骂的。家里什么事都要王美珍做，做饭，洗锅碗，做饭，扫地，搞卫生等。王美珍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哪样活没干好，就得挨打挨骂，并且不让她吃饭。
王美珍便盼自己快快长大，长大后好嫁给牛子。
牛子是王美珍的邻居。牛子对王美珍很好，牛子一听到王美珍父亲和后娘的叫骂声，就知道王美珍又没饭吃了。牛子便不吃饭，他要把饭留给王美珍吃。
但王美珍十四岁时，便被父亲和后娘许给了族长的儿子二傻。二傻有点傻不说，而且患羊角疯。隔两天，二傻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手脚乱蹬，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搐，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王美珍开初死活也不肯嫁给二傻。后娘说：“嫁不嫁由不得你。他家的礼钱我们都收了。收了他家的礼钱，你就是他家的人。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的。”
出嫁的那天，王美珍的手脚都被绳捆了。她是被抬上花轿的。一进二傻家的门，王美珍就被扔在床上。
二傻尽管有点傻，但男女之事却不傻。压在王美珍身上的二傻嘿嘿地傻笑着，嘴里流出的涎水落了王美珍一脸。王美珍恶心得“哇”的一下呕了。
二傻的羊角疯也患了。二傻倒在床上，手脚乱蹬，嘴里啊啊的叫。
几天后，牛子见了骨瘦如柴的王美珍，心痛得针扎样，泪水一下涌出眼眶。牛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泪水无声地流。
王美珍也一脸的泪水。王美珍说：“带我走吧。同你一起讨饭我也情愿。再这样过下去，我不死也会疯。”
牛子同意了，“就今天晚上。我们鸡叫头遍时在村头的樟树下会面。”
鸡叫头遍时，王美珍出了门。王美珍开门时，门“吱”的一声响，族长醒了。族长问：“谁？”王美珍吓得没命地跑。邻居一只狗朝王美珍汪汪地叫，全村的狗都跟着叫了。王美珍跑到了樟树下，牛子早在那等。两人没命地跑。
[ 2 ] 二傻的几个堂兄弟都在后面追。
那天晚上偏偏又有很亮的月亮。牛子和王美珍根本没地方躲。王美珍终于跑不动。一滩泥样的瘫在地上。
牛子和王美珍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第二天一早，二傻的堂兄把一面锣敲得咣咣响，并喊：“来祠堂开会哟。”族人到齐了。族长说：“大家议议该怎么处置这对奸夫淫妇？”族长开初想在两人身上分别绑块石头丢进鄱阳湖。可许多人反对，觉得太残忍。二傻也反对。二傻说：“我女人死了，我也死。”
后来一族人说：“把王美珍的眉毛拔了，这辈子不让她留眉毛，这是精神上的惩罚。没眉毛的女人象征着不贞洁。”许多族人都同意，族长也同意了。
谈到对牛子怎么处罚时，族长说：“打断他一条腿，看他今后还怎么跑？”族长在会上宣布：“今后再发生奸夫淫妇的事，男的就打断一条腿，女的就一辈子不让留眉毛，让她一辈子生活在耻辱之中。”
就这样，牛子的一条腿被打断了。王美珍的两条眉毛被拔得一根不剩。
这事没过多久，二傻竟死了。二傻上茅厕，碰上患病，掉进茅坑里。族长发现时，二傻早没了呼吸。
王美珍想改嫁给二牛。族长不同意：“你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王美珍说：“我死也要嫁给二牛。”王美珍晚上总偷偷地敲二牛的窗子。族长发现了，便把王美珍锁在房里。
后来王美珍的肚子凸起来了。没多久，王美珍生下了个儿子。但儿子一生下来，就被族长扔进了鄱阳湖。王美珍就在那天晚上点火烧了族长的屋，自己也烧死在房中。一同烧死的还有二牛。二牛见族长的房子起火了，得知王美珍在房里，就跑进房里，同王美珍紧紧抱在一起。
火灭了，族人见了死死抱在一起的二牛和王美珍，都掉泪了。开初族人想把王美珍埋进二傻的坟里，但王美珍同二牛抱得太紧，分都分不开。许多族人又流着泪求情：“这对可怜的人在生时做不了夫妻，死后就让他们做夫妻吧。”
王美珍同二牛被族人装进一个棺材里。
后来族里又发生了几起这样的事，几个女人都被拔了眉毛。
有几个没犯错的女人，自己把眉毛拔了。拔眉毛的女人也越来越多了。后来全村的女人都拔了眉毛，她们都不留眉毛。眉毛刚长出来，她们就拔掉。她们说不留眉毛显得更好看，无眉不再象征着耻辱，而是象征着美丽。
一直到现在，这个村里的女人都不留眉毛。我问一个无眉的女人：“你们为什么都不留眉毛。”那女人说：“为了纪念一个叫王美珍的女人。”
娶个未婚先孕的女人
男人大都希望婚夜时，娶进来的女人能见红。但牛家嘴的男人却不喜欢。牛家嘴的男人喜欢娶那些未婚先孕的女人。这就证明女人娶进门后能生育。女人能生育，比操守贞洁重要的多。这同以前极低的生产水平有关，没有人，就没有生产力。还有一点，与牛家嘴的偏僻有关。牛家嘴藏在大山深处。牛家嘴的人去趟乡里，得在鄱阳湖里坐三个小时的船，然后坐一个小时的车。若去县城，还得翻过十几座山，再坐二个小时的车。
因而牛家嘴的人除小牛外没有一个人去过县城。
小牛是牛家嘴第一个去过县城的人，更是第一个去省城的人。小牛在村里念完了小学，像牛家嘴其他人一样，再没书念了，在家中种田地。牛家嘴只有小学，若想上初中，得去乡里。小牛觉得种田没意思。再说牛家嘴能种稻谷的田极少，一人仅一分田，那些田都散落在山脚下。地倒不少，但极贫脊，土层太薄，蓄不住水，只能种红薯、马铃薯等一些耐旱的农作物。但种的红薯长到拳头一样大就不长了，产量极低。牛家嘴的人为混饱肚子，只有在山上不停开荒，广种薄收。如果遇到天旱或者洪涝，牛家嘴的人就得饿肚子。这年，牛家嘴的雨水特别多。山脚下的田全被淹了。山腰上的地也被山顶上冲下来的泥石掩埋了。牛家嘴颗粒无收。牛家嘴的人靠政府拨的救济粮饱一餐饿一餐的熬日子。
小牛在山上摘了一担板栗，去乡上的集市上卖。有许多从县城里来的贩子在集市上收板栗。板栗一块钱一斤，小牛一担板栗八十二斤，卖了八十二块钱。小牛搭贩子的车去了县城。小牛在县城里呆了一天，没找到事做，便去了省城。小牛先在一家建筑工地上干了几个月活，然后进了一家搬家公司做搬运工。小牛怕父母担心他，便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报平安。
两个月后，小牛收到家里的一封信。信里说小牛的父亲病危，要小牛速回家。小牛啥也没想，便往家赶。
小牛还没进家门，竟听见婴儿的哭声。小牛挺奇怪，家里哪来的婴儿？小牛进门了，爹正在那里吸旱烟。小牛说：“爹，你不是病了？”小牛的爹说：“爹没病。爹给你找了个媳妇，她还是个城里人，长得同画上的人一样的好看。而且还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小牛懵了，许久也说不出话。爹又说：“她进村时，不知多少人想娶她，可她偏偏看中了你。”“我人都不在，她看中我？……不行，我不同意娶她。我要娶一个黄花闺女。我才不想帮人家养娃呢。”小牛在搬家公司干活时，把他村的风俗讲给了工友听，工友们开初不信，以为小牛胡扯。小牛指着天发誓，他们才信了。他们便大笑，笑牛家嘴的人愚昧。“已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样的事？”小牛被他们笑得脸红耳赤。那时小牛就想娶个黄花闺女。爹说：“这由不得你。你进房去看看你媳妇。”小牛不去，爹把小牛拉进房，关上门，拿把锁锁了。
一个极漂亮的女人抱着婴儿喂奶。女人的乳房极白，极大，小牛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但小牛又极想看，不看，心里也猫抓一样的难受。小牛问：“你一个城里人，咋嫁到这个狗不愿拉屎的地方”女人说：“还不是为了儿子……”小牛从女人嘴里知道女人叫小洁。小洁爱上了一个来县城里开油漆店的浙江佬。那男人说要离婚娶小洁。那男人把小洁的肚子弄大了，要小洁去医院。小洁不肯，那男人就从小洁身边消失了。
父母要小洁上医院，小洁不，她想生下小孩。父母就把小洁赶出家门。小洁早听说过牛家嘴的男人喜欢娶那些未婚先孕的女人。因而小洁便来到牛家嘴。小牛问：“村里这么多男人，你怎么偏偏选上我？”“因为你是牛家嘴第一个去省城打工的人。这说明你同牛家嘴的其他人不同，你是个敢闯的男人，我喜欢这样的男人。”小洁说这话时，看了小牛一眼，小牛的心怦怦乱跳了。“你若生了个女儿，你的女儿就会被扔掉。”小牛的声音竟微微颤抖着。
与牛家嘴的风俗有关，牛家嘴的男人不喜欢第一胎。若未婚先孕的女人第一胎生下的是个女儿，那就把她放进一个木盆里，放进鄱阳湖，任木盆顺水下漂。后来共产党来了，制止了这种野蛮行为。牛家嘴的人只有把女婴抱到乡里，扔到乡政府门口。若未婚先孕的女人第一胎生下的是个儿子，尽管这个种，不是自己的骨肉，牛家嘴的男人不会扔，当自己生的儿子一样养。
小洁说：“我在城里已做了B超，是个儿子。”但小牛还是不想娶小洁。小牛狠着心对小洁说：“我与牛家嘴的其他人不同，我想娶一个黄花闺女。”小洁听了小牛这话，一点也不感到尴尬。小洁笑着说：“你会娶我的，你也已喜欢上我了。我从你眼神里能看出来。你瞒不过我的，另外，你也过不了你父母那关。”
小牛想不能再呆下去了。小牛踢门：“开门，我想上茅厕。”爹开了门。爹一直跟在小牛身后。小牛进茅厕时，爹站在茅厕外等。小牛从茅厕出来后，又被爹锁进了房。中饭，晚饭也由娘端进房。天黑后，小牛想，这个晚上真难熬过去。小牛不想上床同女人睡，他知道他一上床，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干出自己心里不想干的事来。小牛坐在椅子上睡。小洁说：“上床吧。”小牛冷冷地说：“你睡。”可小洁脸皮厚，竟拉小牛上床。小牛想甩脱小洁的手，却甩不脱。后来小洁把小牛抱住了，小洁拿丰满的胸在小牛的身上蹭来蹭去。小牛喘不过气了，他感到有点窒息，整个身子也抖起来。小洁又把小牛的手按在胸上，低低呻吟起来。小牛低吼一声，把小洁抱起来，扔在床上。
偏偏这时，小洁的儿子哭了。小牛滚烫的身子一下冷了。小牛便踢门，喊：“开门，开门。”小洁说：“你白喊，你爹不会开门的。”一连几个晚上，小牛都极力抵制小洁的诱惑。但小牛满脑子想的都是小洁。小牛睡不好，瘦了一大圈，走路都走不稳了。小牛再熬不下去了，他主动上了床：“我想睡了。”
几天后，小牛同小洁结婚了。
婚夜，小牛咬牙切齿对身下的小洁说：“你一定得给我生个儿子，儿子大了，我一定要让他娶个黄花闺女。”小洁听了小牛这话自然不高兴，把身上的小牛掀下来了。小洁赌气地说：“我一定要让他娶个未婚先孕的女人。”
【责任编辑 苏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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