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别人喝醉,是在初二的时候。 期末考试结束后,同学们组织了一次野游。一群少男少女,坐着大卡车,迎风唱歌。车上,载着很多啤酒。一个女生在那天喝醉了,坐在河边痛哭失声,最后要跳河,大家慌忙拉她。当时心里惊疑,酒,真的能令人如此吗,与平时文静温和的她,好像判若两人?
再一次感受到酒精的蛊惑,是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
黎是我宿舍的好姐妹,东北人,豪爽大气,因此人缘特别好。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心里记挂着高三时的一个男孩,一直没有结果。
那天,他们东北的老乡一起聚餐,晚上10点多了,我听到有人在砸门。我想:谁这么讨厌!一开门,是对门宿舍的一个女生,旁边是她的男朋友,男孩的背上就是黎。
我说,咋成这样了?大家也连连问:黎你咋了,没事吧?她冲着我傻笑,说,喝酒,喝酒。咱俩喝。
那男生把黎放下后就走了。当时,黎恍恍惚惚地坐在椅子上。我们想给她换衣服,她还是一直嘿嘿傻笑,说:你们一边去。然后她一步三摇地去卫生间,我们就听见她排山倒海的呕吐声。
我怕她难受,赶紧去敲门。她在里面喊,难看死了,不许你看。我说,赶紧开门,我不嫌弃你。好容易劝她把门开了,我看到她坐在地板上,眼睛闭着,一边吐一边流泪,我叫她时她还冲我笑。
我想办法把她拖出来。用了好几桶水才把卫生间冲干净,又拿一块床单给她盖上。她又笑又哭,总是睡不安稳。我过去拿水给她喝,她一把拉住我说,你说,咋就没男生喜欢我呢,我不漂亮吗?我安慰她,没有,你身材很好。她听了,又笑着睡着了。第二天她起来了,我们把昨晚她的样子给描述了一下,她脸红了,还不承认。
酒,有的时候,确实会让人在麻醉的状态下,宣泄一些平时隐藏的情绪。
毕业前夕,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挤满了大四生,大声嚷嚷着劝酒,默默地一杯杯喝光。那些最撕心裂肺的话,是刚刚喝醉的时候从心里流出来的。老板娘说,每年6月,都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她已习以为常。而对这一茬毕业生来说,这是最后的狂欢。
这些,都是看别人的醉。真到自己也感受到喝醉的滋味,却是又过了很多年以后了。那年,我回到了阔别很久的家乡。晚上,亲友设宴为我洗尘。那不是我第一次喝酒,却是第一次放心地喝酒。觉得胃里有些难受的时候,我说,我去一下卫生间。结果,一站起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黄昏。
在我高三毕业那年,暑假里,飞来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个老师邀我到家里庆祝。她说,这样的日子应该喝点酒。为我倒了半杯红酒。在我脸颊绯红的时候,老师给了我两个忠告。她说,以后你就要离家远走了,是个大女孩儿了,要学会照顾和保护自己。记住,有两件事最好不要做,一是当众痛哭,二是当众醉酒。
老师的话,我记在了心里。也许在生活中,我们总会在心里郁结那么多排解不掉的情绪。酒有时确实有助忘却,可是,酒精带来的麻醉终究只是一时,该面对的事情,在酒醒之后,还是一样存在。
女孩儿们,杯觥交错之时,酒是锦上添花。但是,记住,微醺就好。
选自《一个人的旅行:青春期女孩的小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