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在她的小说《所罗门之歌》中成功地将拉美文学的精华魔幻现实主义与美国黑人文学结合在一起,形成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本文通过对小说中的魔幻现实主义因素进行分析来透视整个黑人民族的文化的困境和黑人民族探求自我的心路历程,以及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对于表现小说主题所起到的作用。
关键词:魔幻现实主义 超自然 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 象征隐喻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托尼・莫里森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她以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笔触表现和探索了黑人的历史命运和精神世界,深刻地揭露了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对黑人同胞所造成的精神伤害和心理创伤。《所罗门之歌》是莫里森的第三部长篇小说。该小说在1977年出版并在1978年获得了“美国图书评论家协会奖”和“作家奖”。同时该小说也奠定了莫里森美国当代重要黑人女作家的地位。在这部小说当中,莫里森通过对一名探求自我的黑人青年的心路历程的描写,展示了当代美国黑人青年在白人强势文化束缚下的苦闷与迷茫,以及他们为寻求自我所进行的探索。在小说中,莫里森打破了生与死、人与鬼的界限,创造了一个人鬼交融、魔幻与现实相结合的魔幻世界。本文通过对《所罗门之歌》这部作品文本细读发现,在这部作品中,莫里森既体现了对欧洲文学传统的继承又在她的作品当中融入了大量的非洲传统文化因素,更为重要的是她将拉美文学的精华魔幻现实主义和美国黑人文学相结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写作风格。该作品自出版以来引起了强大的震撼力和吸引力,可以说是和作者采用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息息相关的。因此,本文将从魔幻现实主义角度对莫里森的《所罗门之歌》进行解读。通过对这部作品的魔幻现实主义的研究,我们可以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研究和思考莫里森的文学作品,体会其作品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思想内涵。
二 《所罗门之歌》的创作手法和特点
1 魔幻现实主义创作原则
魔幻现实主义是20世纪50年代在拉丁美洲兴盛起来的一种文学流派。它主要是拉美地区小说领域创作的一种共同倾向。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作品主要以小说为主。在作品当中,作者执意于把现实投放在虚幻的环境和气氛当中,使现实披上一层光怪陆离的魔幻外衣。既有神奇怪诞的幻景又有现实主义的情节和场面。人鬼交融,幻想与现实相混,给人一种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风格。既有离奇幻想的意境,又有现实主义的情节和描写。从而形成一个人鬼不分、神奇与现实相结合的魔幻世界。总之,魔幻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在《所罗门之歌》中的体现主要有三点:1、运用独特的叙事结构增加小说的魔幻色彩;2、运用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展开故事情节,使现实暗含寓意;3、象征隐喻手法的广泛运用。通过分析,《所罗门之歌》这部作品,是架构在魔幻现实主义的这三个基本创作原则基础之上的,同时与文本紧密结合,完美表现出作品主题意义和其深刻思想内涵的。
2时空交错的叙事方式和超自然现象的体现
《所罗门之歌》打破了传统的线性叙事结构,在叙事结构上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将神奇与现实,事实与梦幻,过去与现在巧妙地交织在一起。这种叙事策略不仅符合非洲传统的宇宙观和时间观,也从结构上增加了小说的魔幻色彩。小说由前后两部分共15章组成。其中前9章为第一部,讲述的是奶娃12岁以前的生活,他的家庭和社会背景,线索包括奶娃父母的关系,他的姑姑派拉特的成长与成熟,他与外号为“吉他”的黑人男青年的关系等等。后6章为第二部分,讲述的是奶娃去南方寻根的历程。奶娃的南方之行本意是为了寻找一袋金子,结果却发现了家族的历史,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是会飞的所罗门的后代。作者从小说的主人公奶娃的出生开始叙述,按照奶娃的性格发展和思想进程组织材料。在直线叙述时,常常打破时间顺序,通过人物的回忆叙述往事。使叙述的时间在线性的基础上呈跳跃式的流动。这种打破时间的叙述方法不仅增强了小说的表现力还增强了小说的魔幻感染力。作者通过奶娃的父亲、姑妈和瑟丝等人的回忆叙述了几十年前奶娃祖父的故事。小说叙述的场景也随着作者要表现不同的主题而发生变化。在小说的第一部分,叙述的场景主要集中在北方城市密歇根市,讲述奶娃32岁之前虽然物质生活丰富,然而却又极度匮乏的精神生活。而小说的第二部分,莫里森又把叙事的场景转到奶娃的祖父曾经生活过的南方。奶娃的祖父自己亲手建立了富饶的农场,由于白人的妒忌而被杀害。奶娃的祖父被杀害后,奶娃的父亲就由南方迁往北方寻求自由和发展。奶娃虽然出生在北方,但是由于长大后对周围的环境的反感和生活的厌倦,又回到南方去寻找遗失的“金子”。作者在这个时间和空间的相互交错的结构中叙述故事,条理清晰,井然有序。这不仅增强了小说的魔幻吸引力,同时也增强了小说的震撼力。另外,莫里森在小说的结构安排上,将过去、现在、将来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把幻想、梦境、回忆与现实相互交融。莫里森通过这种时间安排上的倒错交叠,现实和梦幻般地回忆自由跳跃,不仅让读者在变动交错的时空中把握故事的进展方向,而且用有限的时间展示了无限的空间。表面上,时间的倒错交叠阻碍了读者的顺利阅读,实际上这种超越时空的叙事方式无限地扩大了心理时间的表现力,让读者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同时莫里森的这种如在眼前的逼真描述,不仅模糊了过去与现在的界限,更加增强了小说的魔幻效果,更为重要地是使读者了解到美国的奴隶制给黑人奴隶们带来了的肉体创痛和精神贻害。
莫里森在小说当中运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叙事手法,使具有魔幻色彩的事件作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发生。虽然小说处于真实的历史时间框架结构之中,然而超自然的现象却很普遍。而莫里森更是运用魔幻现实主义来表现美国20世纪中期的种族问题。例如,诡异的白公牛吓到了弗莱迪的母亲,他的出现似乎加速了弗莱迪的出生。白公牛是白人权利和压迫的明显象征。同时露丝屈服于压迫也通过一个不可思议的事件来体现:她对试图让她窒息的怪异可怕的花的球茎表示出被动的欢迎,这象征她对家庭恐怖优柔寡断地顺从。这些超自然事件的侵犯性,作者以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使我们直接感知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
2 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的运用
魔幻现实主义作品的突出特点就是通过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来展开故事情节,表达其深刻的思想内涵。《所罗门之歌》中体现了大量的神话原型。如非洲神话和基督教神话等。作者在描写主人公成长故事的同时也融入了大量的传说,这些传说与现实生活融为一体,增强了小说的神奇魔幻色彩。作者的这种巧妙结合不仅激起了读者的好奇心,也增加了作品的魔幻吸引力。作者在全文中以流传甚广的民间神话传说――黑人会飞为线索贯穿始终。在非洲有许多关于黑人会飞的传说,被贩卖为奴的非洲人到了美洲之后,由于对自由的强烈渴望,对于飞翔的欲望非常强烈。莫里森在这部小说当中赋予黑人飞翔广泛的意义。小说是以飞行开始的,保险公司代理人史密斯在他的房间的门上贴了一个通知,他将张开翅膀飞走。在约定的时间,史密斯果然带着他那蓝色丝质的宽大翅膀出现在屋顶,并义无反顾地跃入空中,最终摔死。在《所罗门之歌》当中,还有一个潜伏在黑人集体无意识当中的神话原型,那便是会飞的所罗门。奶娃的曾祖父所罗门是个会飞的人,为了逃避奴役,他决定飞回非洲。所罗门的飞行虽然使他逃离了了弗吉尼亚棉花田里的奴役状态,同时也意味着抛弃了妻子莱娜和他那21个孩子。当奶娃对家庭以及周围的环境感到窒息时,他决定到南方寻找“金子”。虽然没有找到“金子”,然而他却追溯到了家庭根源,发现自己竟然是会飞的所罗门的后代。在小说的结尾处,奶娃自己也飞了起来,他的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如果你投入空气的怀抱,你就能乘风腾飞。”莫里森在描写奶娃的飞行时,认为他是摆脱白人主流文化束缚和追求精神独立与解放的飞翔,在飞翔的过程中,他完成了对黑人历史文化和自我的重塑。因此,在谈到《所罗门之歌》中的飞翔神话时,莫里森曾经说过:
“如果对某些人它意味着依卡洛斯神话,也未为不可;但我的意图更具体:它是关于黑人通过对飞翔的向往获取自由的梦想,是我一生中所继承的传统的非洲民俗的一部分。通过飞翔获取自由也是上天赋予我们的天赋之一,我不介意这看来有多么愚蠢。”
在小说中通过这些神话和民间传说的描写,莫里森完美地再现了黑人在摆脱奴隶制对黑人的的肉体束缚和精神摧残之后,成功抵制了占主流地位的白人文化对黑人传统文化的侵蚀。
另外,莫里森在创作这部小说时还受到基督教思想的影响。首先,小说的书名《所罗门之歌》涉及到同名的《圣经》,强调了小说提出的古老的主题。同时,莫里森还赋予她小说中的人物《圣经》里的名字,从而让他们和人们熟知的人物建立联系。结果,《所罗门之歌》中的许多人物不仅有小说中描写的他们自己的个人历史,而且还有《圣经》中同名人物的历史。通过以《圣经》中的人物给自己的小说人物命名,莫里森把他们比作经历超越文化和时间界限的史诗英雄。
3 象征隐喻手法的广泛运用
象征隐喻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创作中常用的一种艺术手段。魔幻大师善于运用象征隐喻手法来揭露现实。莫里森也是一样。她通过象征隐喻的手法,使小说《所罗门之歌》具有神秘朦胧的艺术效果。首先小说中人物的名字都有丰富的寓意,象征和隐喻着深刻的思想内涵。小说中的麦肯姓戴得(英文dead,意为“死”),只是因为祖父在登记时,白人登记官喝醉了,把应该登在“父亲”栏下的死亡(dead)一字,错写在姓名栏下,而不识字的祖父便将戴得作为自己的姓传了下去。白人的不负责任从此使这家人失去了自己的身份,永远处于“死亡”状态。从更深层意义来说,莫里森通过戴得命名的故事,反映了美国黑人几百年来不受白人承认的辛酸历史。在白人眼里,黑人就如同死亡。黑人的姓名背后就是一个种族歧视的历史见证。
《所罗门之歌》中几乎所有的人物都是黑人。寥寥无几的白人人物都代表了暴力和不道德的行为。比如,吉他的父亲在锯木厂的一次事故中被切成二半,然而工厂的白人工头几乎没有向吉他家表示同情,或者是提供经济援助。同样雇用瑟丝的富有的白人巴特拉一家是杀人凶手,当他们得到第一代麦肯・戴德的土地时,他们也终结了他的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时期。在小说中,甚至连白色的动物都有负面的涵义:一头白色的公牛使弗莱迪的母亲分娩并且丧命。公牛干扰弗莱迪的出生象征白人对黑人世界的破坏性的干扰。同样,那只导致吉他和奶娃迷恋于追求财富的白孔雀象征了贪婪造成的毁坏性的影响。
三 小结
通过对《所罗门之歌》这部作品的研究我们不难发现,整部小说是架构在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基础之上的。莫里森是采用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来表达现实的,在作品中,她通过高超娴熟魔幻现实主义的叙事手法,神话传说的运用以及象征隐喻手法的运用,揭示了奴隶制给整个黑人民族所带来的身体伤害和精神贻害。通过魔幻与现实的巧妙结合,莫里森使其作品中原本对人们来说司空见惯的世界变得神秘离奇,从而使《所罗门之歌》这部作品具有永恒不朽的艺术魅力。
参考文献:
[1] 托尼・莫里森,胡允桓译:《所罗门之歌》,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版。
[2] 柳鸣九:《未来主义 超现实主义 魔幻现实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
[3] 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托尼・莫里森与20纪美国黑人文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
[4] 毛力:《〈所罗门之歌〉中的魔幻现实主义因素》,《东北农业大学学报》,2006年第2期。
[5] 毛信德:《美国黑人的文学巨星――托尼・莫里森小说创作论》,浙江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6] 宁骚:《非洲黑人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作者简介:包金平,女,1973―,黑龙江大庆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工作单位:廊坊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