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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怆的豪放_悲怆第三乐章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0 04:31:37 点击:

      盛唐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黄金时代,云霞出海之后便是红日中天,那时的豪放诗颇有一番拔剑四顾而豪气干云的气象。大约是我们民族的生命力与创造力都处于一种巅峰状态吧,边塞诗不必多说了,诗中尽是建功立业的雄心,杀敌卫国的壮志,奔流的是英雄的血液,跃动的是壮士的肝胆。中唐的李贺,尽管他是一介书生与病夫,如台湾名诗人洛夫《与李贺共饮》一诗所说的,“哦,好瘦好瘦的一位书生/瘦得/犹如一支精致的狼毫”,但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金鳞向日开”,他的《雁门太守行》仍有大时代豪放诗风的余绪。李白也不用多说,虽然他多的是壮志不伸的苦闷与愁情,但他的豪气在诗中表现得也是足够牛B的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是黄河的注册在案假冒必究的永久性商标,黄河也当以李白为它作广告而骄傲:“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是李白豪放性格的自我写照,他也够得上称为唐代的第一傲骨了。宋代的豪放词呢?北宋苏东坡开宋代豪放词的先河,其个性之俊爽豁达和笔力之天风海雨,不仅见之于咏叹历史之“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也见之于抒发个人之情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至于南宋的张孝祥、陈与义、辛弃疾、陆游、陈亮、刘克庄等人,更是一支豪放派的劲旅大军,苦难的外侮深重的时代,造就了一批这样的志在恢复中原还我河山的诗中豪杰。宋亡之后是异族入主中原的元代,读书人像遇到了大荒年一样几乎颗粒无收,大多数元曲家栖栖惶惶,退隐消沉尚且来不及,怎么也该无法重拾唐宋的雄风吧?
      事实却出乎人们的预料。除了“通俗明快”、“清丽深婉”之外,“豪放”之风竟然也吹遍了前期与后期的元代的曲坛,以致读者和文学史家们都一致认定,元曲中虽然多格并存,但“豪放”是散曲总体上极为鲜明的风格特征,如同当代曲学专家任二北在《词曲通义・性质》中所说:“词以婉约为主,别体则为豪放;曲以豪放为主,别体则为婉约。”无论是诗或是词与曲,我喜欢杏花春雨江南,也倾心白马秋风塞上。我欣赏阳刚之美的壮士横刀,也有情于阴柔之美的美人挟瑟。特别是人生在世不称意之际。或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之时,我更愿慨当以慷地高吟豪放派的诗章,让滔滔的激流冲刷胸中的块垒,让熊熊的烈火烧沸心头的热血。除了唐诗人宋词人,元代的曲家们也早已为我们歌一曲了。且让我们前去匆匆观礼。并且作倾耳之听吧。
      在对雄山丽水的描绘歌唱中抒发自己的胜概豪情,唐宋两代的诗人词家已经留给我们太多美好的记忆,以致我们朝夕回味那些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的壮语豪词,就像在晨光中青灯下翻检自己秘藏的珍宝。而元曲家呢?他们固然有“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胡祗通:[中吕・阳春曲]《春景》)的轻柔,有“青山衔好月,月桂吐香风。中,人在广寒宫”(张可久:[越调・寨儿令]《西湖秋夜》)的清丽,有“一江秋水澹寒烟,水影明如练。眼底离愁数行雁”(倪瓒:[越调・小桃红])的幽远,但他们也有登山临水的豪迈超旷:
      天机织罢月梭闭,石壁高垂雪练寒,冰丝带雨悬霄汉,几千年晒未干。露华凉人怯衣单。似白虹饮涧,玉龙下山,晴雪飞滩。
      ――乔吉:[双调・水仙子]《重观瀑布》
      长江浩浩西来,水面云山,山上楼台。山水相辉,楼台相映,天与安排。诗句就云山动色,酒杯倾天地忘怀。醉眼睁开,遥望蓬莱:一半云遮,一半云埋。
      ――赵禹硅:[双调・折桂今]《过金山寺》
      三高祠下天如镜,山色泻空漾。莼羹张翰,渔舟范蠡,茶灶龟蒙。故人何在,前程那里,心事谁同?黄花庭院,青灯夜雨,白发秋风!
      ――张可久:(黄钟・人月圆]《客垂虹》
      乔吉的咏瀑布之曲,直欲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媲美。李白之作名动当时而且名传后世,如果没有不凡的身手,就不必不自量力地去和诗仙较劲,那样只能“不比不知道,~比吓一跳”。乔吉后生可畏,他的写瀑布之曲,竟然追上了李白的背影。他先以四句写瀑布是织女的“天机月梭”织成的白色绸缎,然后以三个富于动态的比喻收束全篇。全篇以博喻构成,雄浑之气与壮丽之色相融相洽。镇江西北金山上的金山寺,是前人多所登临咏唱的壮观,王安石《登金山寺塔》有道是:“数重楼枕层层石,四壁窗开面面风。忽见鸟飞平地上,始惊身在半空中。插云金碧虹千丈,倚汉峥嵘玉一峰。想得高秋凉月夜,分明人世蕊珠宫。”元代诗人、散曲家冯子根《登金山》也说:“双塔嵯峨耸碧宫,烂银堆里紫金峰。江流吴楚三千里,山压蓬莱第一宫。云外楼台连鸟雀,水边钟鼓振蛟龙。问僧何处风涛险,邓璞坟前浪打风。”赵禹硅的这首小令也颇负盛名,历来为人所称道,可见元代文人的社会地位虽然普遍低下,但自然界的胜状同样也能鼓动他们的豪情而向前人挑战。
      不过,元曲家的豪放之作,与唐诗宋词中的豪放之作毕竟还是有所区别的。例如张可久本是“声传南国,名播中州”的元曲的“清丽派”的代表人物,今存小令八百六十八首,套数九套,占现存元散曲的五分之一,明代朱权在《太和正音谱》中就称他的曲“清而且丽,华而不艳”,但是他别调独弹,也有一些颇为豪放的作品。如[双调・折桂令]《次酸斋韵》:“倚栏杆不尽兴亡,数几点齐州,八景湘江。吊古词香,招仙笛响,引兴杯长。远树烟云渺茫,空山雪月苍凉。白鹤双双,剑客昂昂,锦语琅琅。”他状眼前之胜景,发思古之幽情,豪放之中已经不免有“苍凉”之感了,在上引的《客垂虹》一曲里,在清华之中虽不乏山水空潆水天如镜的豪放浩渺,然而,“前程那里,心事谁同”的前路茫茫的叩问,“黄花庭院,青灯夜雨,白发秋风”的凄然欲绝如箫声呜咽的尾声,已经透露了元曲的豪放不同于唐诗宋词的豪放之别样消息。
      豪放是元曲的基调与底色,这有多方面的原因,如同一条大江是由许多溪流汇聚而成的一样。元代是蒙古族南面而王的时代,从北方吹来的是大漠的朔风,蒙古民族的粗豪不羁之气。明人王世贞曾经回顾说,“大江以北,诗有染胡语,时时采人”。蒙古族与生俱来与天地同在的刚劲剽悍之风,自由进取之力,奔放豪宕之态,以及他们的语言与语言方式,在开放的社会与融合的民族中,对一个时代的文学的审美风尚当然有深刻的影响,如成吉思汗帐下的文臣谋士耶律楚材,他是契丹人,也是汉化了的儒生,但半生金戈铁马,而且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其作品也飞扬着一股大漠雄风,如《阴山》一诗:“八月阴山雪满沙,清光凝目眩生花。插天绝壁喷晴月,擎海层峦吸翠霞。松桧丛中疏畎亩,藤萝深处有人家。横空千里雄西域,江左名山不足夸。”同时。散曲是从民间兴起的文学样式。刚健清新本来是民间文学的主要标志,而曲是表演于勾栏瓦肆,其表达更需直接痛快,而通俗与爽健正是散曲的民间原生形态,好像山野中奔流的溪水与怒放的鲜花。此外,文人们的社会地位普遍低下,他们多数人处江湖之远,而无法跻攀于庙堂之 高,因而心灵也更为自由,思想也更为开放,他们怀疑和修正宋儒们所倡导的理学,对传统观念表示反叛与否定,那种真实的个性与自由的感情之奔进式表现,自然也是豪放曲风形成的重要元素。
      然而。元曲家的豪放风格,毕竟与唐诗人宋词人的豪放诗风词风有所不同,就像同是骏马,胡马与川马二者有异,同是牡丹,姚黄也与魏紫有别。元曲家的豪放豁达,骨子里浸透的是由于失落与无望所带来的苦涩,是看透了生命无常万缘皆空的悲凉。豪放是外观。悲苦是灵魂。谓予不信,请先看少数民族诗人薛昂夫的[双调・水仙子]《集句》:
      几年无事傍江湖,醉倒黄公旧酒垆。人间纵有伤心事。也不到刘伶坟上土。醉乡中不辨贤愚。对风流人物,看江山画图,便醉倒何如?
      名超吾号九皋的薛昂夫,是西域回鹘人,即今日新疆维吾尔族人,本名薛超兀儿,汉姓为马,故又称马昂夫或马九皋。先世为西域人,他本身由于出身的关系也算仕途顺达。他曾求学于宋末豪放派诗人刘辰翁,王德渊为他的诗集所作的序言中,说他“诗词新艳飘逸,如龙驹奋迅,有并驱八骏一日千里之想”。诗如此,曲亦然,他的散曲意境阔大,气象豪迈,飞扬的不是起于青�之末而是大西北之漠的豪放雄健之风,如“回首有情风万里,渺渺天无际,愁共海潮来,潮去愁难退”([双调・楚天遥过清江引]),如“周郎赤壁鏖兵后,苏子扁舟载月秋,千年慷慨一时酬”([中吕・阳春曲]《隐居漫兴》)。上引的《集句》是集句成曲。集句,是选取经史典籍中的古人诗文成句,围绕新的构思组织编排为或诗或词或曲的新的作品。薛昂夫此曲,首二句集唐诗人陆龟蒙《和袭美春夕酒醒》:“几年无事傍江湖,醉倒黄公旧酒垆。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倩人扶。”中二句集唐诗人刘禹锡《西塞山怀古》中之“人世几回伤往事”,和李贺《将进酒》之“劝君今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唐皇甫松《醉乡日月》说:“凡酒以色味重为圣;色如金而醇者为贤:色墨而味酸�者为愚。”此曲中的“醉乡中不辨贤愚”,则由此化出,结句则是化用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名句了。全曲虽然旷达豪放,但豪旷之中却不免悲酸,这大约不仅仅因为是醉乡,而是当时整个社会都“不辨贤愚”是非颠倒混沌黑暗之故吧。
      少数民族仕途还算比较通达的诗人如此,何况前途无“亮”的汉族文人?唐宋时代的豪放派诗人大都胸怀壮志,无不对实现人生价值抱有极为乐观的信念,如李白之“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如陆游之“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就是对治国拯民的雄图大愿的抒写讴歌。元曲家们已经没有壮志,甚至没有壮志难以实现的悲哀,他们只有壮志蒿莱的悲凉,只有被歧视被压抑的悲愤,只有看破生死看穿无常纵情诗酒及时行乐的悲怆。如果他们的作品格调豪放,那也只是一种心理的反弹与反抗,一种灵魂的呼喊与呐喊:
      绿叶荫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妖艳喷香罗。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呜蝉相和。骤雨过,有珍珠乱糁,打遍新荷。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元好问:[双调・小圣乐]《骤雨打新荷》
      元好问生当宋元之交。“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早在家已破而国未亡流寓河南时所作的《论诗绝句三十首》中,他就登高一呼,呼吁诗词中的豪壮之气与阳刚之美了,在元代豪放派的曲家中。他也应该是主持人报幕后首先登场的人物。元好问由金人元,终生不出,对新朝采取的是持不同政见式的不合作态度。上述之曲表现了对人生苦难的无奈,对时世险恶的感叹,强调享受人生的美景良辰,在旷达豪俊之中不免压抑低沉。这种低气压是个人的,更是时代的,元代的天空,只有如铅的阴云。如金的阳光,早已失踪。
      与元好问持同样立场的是白朴。白朴之父白华金。为金朝枢密院判官。金亡后白朴与母离散,随元好问避居山东聊城,国亡家破,父亲降元有丧失名节之讥,加之元好问对他的影响,他也终生不仕。《太和正音谱》称他的作品“风骨垒块,词源滂沛,若大鹏之起北溟。奋翼凌乎九霄,有一举万里之势”,正是对他豪俊词风的形象描绘。如他的[仙吕・寄生草]《饮》和[沉醉东风]《渔父》:
      长醉后方何碍,不醒时有甚思?糟腌两个功名字,醅淹千古兴亡事,曲埋万丈虹霓志。不达时皆笑屈原非,但知音尽说陶潜是。
      黄芦岸白�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虽无刎颈交,却有志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傲煞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无论是百年功名,千古兴亡,万丈虹霓之志,都不过不是付给了酒糟,就是付给了渔樵,这既是元蒙统治者实行民族压迫所造成,也是作者不愿同流合污的结果。全曲虽然曲风爽利劲健,但即使说“饮酒”,已没有了李白式的“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豪情,即使是说“渔樵”,也没有张志和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悠然淡远了。
      元好问和白朴是不愿出仕,其他多数人是欲仕而不得,有的即令得到一官半职――统治者施舍的一杯羹,但除少数例外。多半也是沉沦下僚,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因此,他们那些即使在时代的审美思潮与风尚影响下偏于豪放的作品。也常常于表层呈现为自暴自弃和否定传统。而深层结构中则显示出抗争的意识与透骨的悲凉:
      想人生七十犹稀,百岁光阴,先过了三十。七十年间,十岁顽童,十栽旭赢。五十当除分昼黑,刚分得一半儿白日。风雨相催,兔走鸟飞,仔细沉吟,都不如快活了便宜。
      ――卢挚[双调・蟾宫曲]
      自从杜甫在《曲江二首》中低吟“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之后,“人生七十古来稀”就成了后人经常引用的人生警语,而卢挚就像一位经济学家,他将人生百年的明细账目算得痛痛快快又清清楚楚,读来令人动魄惊心。然而。它已没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汉人风骨,没有“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唐人风标,也没有“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宋人风范,而只有及时行乐享受人生“仔细沉吟,都不如快活了便宜”,近似于今日所谓“垮掉的一代”的作派。
      然而,生当那样一个时代,作为有思想有人生追求的智者,他们能够真正“快活”起来吗?邓玉宾子在[雁儿落带得胜令]《闲适》中写道:
      乾坤一转丸,日月双飞箭。浮生梦一场,世事云千变。万里玉门关,七里钓鱼滩。晓日长安近,秋风蜀道难。体干,误杀英雄汉。看看,星星两鬓斑。
      作者为散曲作家邓玉宾之子,其名不传,其作可诵。广阔的空间,急促的时间,千变的世象,古代的人物,在如此紧锣密鼓之后,作品的主旨终于轰然而出:“休干,误杀英雄汉;看看,星星两鬓斑。”全曲虽然曲风俊爽,气韵沉雄,但已经和唐人言志抒怀的豪放之作大异其趣 了。前者如春天的一轮红日之初升,后者却已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深秋落日。
      唐诗人宋词人的豪放是述志明心,高亢激越,他们面向明天,瞩望未来,他们的作品如黎明的号角,霜天的鼙鼓,惊天动地的奋进的骏马蹄声,而元曲家的豪放则大多是看破红尘,虚无退隐,否定传统,面向空茫,他们的作品很多有如呜咽的悲笳,苍老的晚钟,幽沉的更鼓。例如曾瑞,他也是豪放派曲家的一位代表人物,其[正宫・端正好]《自序》以十四支曲子的篇幅,抒写了他的人生哲学,是元散曲小令中少有的大制作,在“一枕梦魂惊,千载风云过”的起调之后,他在[一煞]中唱道:
      也不学采薇自洁埋幽壑,不学举国独醒葬汨罗。也不学墨子回车,巢由洗耳,河老腾云,许子衣褐。也不仰天长叹,也不待相宣言,也不扣角为歌。却回光照我,图什苦张罗。
      历史上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的投江屈子,不入朝歌的墨子,认为音乐于人无益而洗耳于颍水之滨的隐士,汉文帝时升空而不作臣民的河上公,身穿麻布短衣的许由,击牛角而歌打动齐桓公终得重用的宁戚,以往传统中所颂扬的人物,全在他的否定之列。人生的一切毫无意义,这真是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而令其心死的哀情,说到底也是因为那个时代已非盛唐。亦非隆宋,而是一个没有希望而只有绝望的时代。上个世纪史无前例的“文革”浩劫时期,中国的许多读书人不也是同样心如死灰吗?
      如上所述多支元曲中所表现出来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情绪,在刘时中的[中吕、山坡羊]《与邸明谷孤山游饮》一曲中也十分鲜明,全曲如下:
      诗狂悲壮,杯深豪放,恍然醉眼千峰上。意悠扬,气轩昂,无风鹤背三千丈,浮生大都空自忙。功,也是谎:名,也是谎。
      刘时中曾流寓过我的故乡长沙,可惜长沙虽说是有两千多年历史的秦汉名城,现在却是一个现代性都会,任你走遍全城的东西南北,也寻不到刘时中的一枚足印,听不到他哪怕一句南昌的乡音。我对他心怀敬意,因为他写过名为写马实为写人的为民请命的《代马诉冤》,写过反映民生疾苦有如白居易新乐府的《上高监司》,有了如斯之作,即使他别的什么作品都没有。他在我心中也是元曲家中“重量级”的了。十九世纪英国的小说家萨克雷,其代表作题名为《名利场》,名利中的功名有两重性,有取之有道的立德立言立功的功名,也有纯粹一己之私的追名逐利。功名本来有如一枚钱币的两面,它可以促人奋进,也可以使人沉沦,如果真正彻底看穿,那不是个人的精神境界达到了老子所说的“无为”之境,就是时代出了问题。刘时中所处的正是这样一个令人失望而且绝望的时代。像他这种有心用世并济世的人,也只能在“豪放”的歌唱中,在诗酒旷放的豁达里,表现对功名利禄的彻底否定。对生存环境的深沉感慨。此曲先扬后抑,有如从峰头坠落到深谷,而他在曲中所标明的“悲壮”其实更应该是“悲怆”,它是元曲中大多数豪放派作品基调的写照。
      悲怆的豪放啊,我们今日诵读元曲中那些有关的篇章,不再会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不会再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胜概,而只有和近千年前的读书人同声一哭的浓黑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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