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周朴园，《雷雨》中的主人公，历来被定为周鲁两家悲剧的制造者，自私、虚伪是其主要的性格特点。但细读文本，我们发现，这一评价不够全面，过于单薄，笔者从周朴园的人生遭遇进行分析，发现周朴园不仅是悲剧的制造者，也是悲剧的受害者，他是《雷雨》中最可憎、最可恨、最可怜、最可悲的人物。
关键词：周朴园； 反抗； 失败； 悲剧人物
一
周朴园，是《雷雨》中的主人公，是周公馆的主人，是一个煤矿工司的董事长，是社会上的体面人。周朴园是当时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拥有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家庭：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两个儿子。
周朴园的一生可以概括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留学归来以后，反抗封建礼法获得甜美的爱情，与侍萍在家中同居生下了两个儿子（周萍和鲁大海），这是周朴园一生最幸福的时光；第二个阶段周朴园屈服于家庭抛，弃侍萍迎娶大家小姐，人性之恶开始膨胀；第三个阶段是与繁漪组建家庭，在大雷雨之夜家毁人亡，孤独终老（这是《雷雨》文本最主要的内容）。
《雷雨》文本给我们所展示的是三十年后周朴园与梅侍萍再度重逢，却家毁人亡（周萍、周冲、四凤相继惨死，大海离家出走，侍萍、繁漪发疯）的故事，这一段故事让我们看到了周朴园（三十年后的周朴园）最主要的性格特点：伪善和冷酷。文本一开始，我们看到的是周朴园对侍萍仍有着深深的怀念，可这种怀念不完全是虚伪的做作，也不能完全就是发自内心。在这怀念当中，有着周朴园想掩饰前事以保住自己面子的因素在内。如果说这种怀念中隐藏的虚伪性还不是十分明显的话，那么，在周朴园和鲁侍萍相认以后的一连串对话中，这种伪善性就表露无遗了。当周朴园知道面前的就是鲁侍萍时，他马上一反之前深情怀念的语气，忽然严厉地问道：“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单从这两句问话中便可以看出他在“怀念”之下的真正心态。等到侍萍说：“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后他就不像原先那么紧张了。但他还是认定侍萍是有意找上门来的，于是又冷冷地说了句：“三十年来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当他察觉到鲁侍萍感情上有爆发的冲动时，他马上害怕张扬出去会有损自己的体面，于是一再说着“旧事不必重提”的话，语调也变了，说了两段忏悔的话，想用感情来软化侍萍，目的达到后，他就转入下题了：“那么我们可以明明白白地谈一谈。”而从侍萍的“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可谈的”这句话里，这才想起了过去侍萍的高傲倔强的性格，再联系到刚才一连串的对话，发现侍萍的性情原来没有什么大变，他安心了。但他又马上想到如果鲁贵夹在中间，事情就麻烦了。所以他就说出了“话很多。我看你的性情好像没有大改，鲁贵象是个很不老实的人”这几句看来似乎不大连贯的话来。在侍萍告诉他决不会让鲁贵知道这件事后，他就完全放心了。在打听过另一个儿子的消息以后，他要问的都问了，要知道貌岸然的都知到了，他已解除了一切的恐惧和顾虑。于是他就剥去了一切的伪装，赤裸裸地露出了他的本相。所以他终于说出了一句冷酷无情的话：“好！痛痛快快的！你现在要多少吧！”这句话充满铜臭气的话将他卑丑恶的灵魂揭露无遗。
二
在周朴园与侍萍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周朴园对侍萍的怀念是有底线的。也就是说，在往事对他现在的地位、声誉、利益不构成威胁的前提下，他尽可以去追念前情，一旦往事对他的名誉地位和“最圆满的家庭”构成直接的现实威胁时，他那伪君子面具下的丑恶嘴脸就原形毕露了。伪善冷酷成了事业有成的周朴园的主要性格特点，那么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周朴园的伪善和冷酷呢？
从《雷雨》文本中，我们可以合理推测出三十年前周朴园的故事：学成归来的周朴园，是一个有着五四精神的热血青年，他蔑视封建礼教，倡导人人平等，向往婚恋自由自主，所以他教侍萍识字，在朝夕相处中爱上了侍女身份的侍萍，并不顾家庭反对，摈弃了繁文缛节，在自己的家中和侍萍共同生活，并生下了两个儿子——周萍和鲁大海。周朴园本应和侍萍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无奈的是，周家遭遇重创，急需一笔金钱来解决困境，于是周母便为周朴园觅得了有钱人家的小姐，而周朴园和侍萍的事情在无锡是人尽皆知的，富家小姐便要求周家赶走侍萍。在家族和爱情的两难选择中，周朴园选择了家族舍弃了爱情，对周朴园来说，舍弃爱情已经是极其痛苦的事情，侍萍跳水身亡，周朴园最美好的人生彻底毁灭，周朴园将人性、人情埋葬，以祖祖辈辈的中国男人为榜样，存天理而灭人欲，周朴园彻底向封建礼教投降，成为社会上的上等人，建立“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成为周朴园的理想。从此以后的周朴园坏事做尽，骗娶繁漪，炸死工人，瓦解工人罢工……但最终周朴园仍然是失败的，家毁人亡，仅存的一个儿子也不愿意面对他，远走他乡；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侍萍发疯了。
解读周朴园三十年的人生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周朴园的失败，是个人抗衡强大封建文化的失败，是人性之恶不断膨胀最终自食恶果的必然结果。周鲁两家的悲剧中，周朴园是罪魁祸首，从此意义上说，周朴园是可憎的，是可恨的；周朴园抗衡封建文化，尝到了爱情的甜蜜，却又被生生剥夺，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只有独自痛苦，却无人可以理解，周朴园是可怜的，是可悲的；周朴园的人生悲剧是个人的资产阶级文化对抗强大的封建文化必然失败造成的，从这一层面上讲，周朴园的失败是个人资产阶级文化抗衡家族封建文化的失败。周朴园的悲剧是个人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是文化的悲剧。
参考文献：
[1]曹禺.雷雨[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