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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承书院的精神命脉: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4-18 04:55:24 点击:

      邓洪波,人称“邓书院”。生于1961年10月,湖南岳阳人,历史学博士,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中国书院研究中心主任、湖南省书院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中国书院》丛刊副主编兼编辑部主任等职。主要心血凝于《岳麓书院史略》(1986年)、《中国书院辞典》(1996年)、《中国书院制度研究》(1997年)、《中国书院史资料》(全三册,1998年)、《中国书院文化丛书》(已出楹联、学规、章程、揽胜、诗词五册,1999-2002年)、《中国书院》(大型学术画册,2003年)、《中国书院史》(2004、2006年简体1、2版,2005年繁体版,2012年简体增订本)、《长江流域的书院》(2004年)、《中国状元殿试卷大全》(全二册,2006年)、《中国书院学规集成》(全三卷,2011年)、《千年学府——湖南大学》(英汉对照,1996年)等。曾应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委员委托,承担修纂清史主体部分之《史表·书院学校表》项目。
      放眼历史上声名显赫的书院,今日仍然能够在高等教育中发挥作用者已不多见,而岳麓则是其中翘楚。从“岳麓书院修复办公室”,到“岳麓书院研究室”,到“岳麓书院文化研究所”,最后到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一步一步地,湖湘人以特有的实干精神,把“岳麓书院”四个字后面的尾巴去掉,让“千年学府”得以“弦歌不绝”。今天,作为湖南大学下属的办学机构,岳麓书院面向全球招生,还成立了带有“国”字头的中国书院博物馆、中国书院研究中心。
      身在岳麓研究岳麓,邓洪波教授无疑是幸福的。将近三十年岁月里,在岳麓书院红墙青瓦的胜利斋之中,他以岳麓书院本身为研究对象,进而对历史上中国与东亚的书院历史展开全面研究,撰写出一部部皇皇巨著,饮誉学界。“邓书院”的名声,实非虚传。
      作为学者,邓教授没有想象中的严肃与拘谨,随和的笑容如和煦的春日;作为研究书院的学者,邓教授对书院传承的儒家义理有着深深的服膺,认为儒家伦常含有合理的人性。十二年前,邓教授的父亲不幸患上间歇性的癫狂症与抑郁症,作为那一代人中少见的独生子,多年来他一直尽心尽力地伺侯生病的父亲。
      岳麓书院的学规,第一条是“时常省问父母”。岳麓这位邓教授,做得到位。
      精研书院三十年
      《学习博览》:邓教授,你在岳麓书院工作多年,最初怎样与岳麓结缘的呢?
      邓洪波:1983年,岳麓书院修复,征集相关资料,涉及到宋代。我当时在湘潭大学读大三,正好对宋史很感兴趣,写了一篇关于宋代书院的文章。指导老师是国立湖南大学毕业的,觉得文章还不错,就让我再写一篇关于宋代岳麓书院的论文。论文解决了以前争执不休的几个问题,拿去参加全国性的首次书院研讨会——我作为唯一的在校本科生参会。1984年大学毕业,我就到湖南大学工作。
      《学习博览》:潜心研究书院史近三十年,你对书院的历史有怎样的总体认知?
      邓洪波:书院在源头上可以分为官、民两条线:官方的源头是整理典籍的文化机构,最初是唐玄宗时期的丽正书院和集贤书院;民间的源头则是私人治学的书斋,人们出于共同的兴趣爱好而聚集在一起。书院产生的文化背景是儒释道三家的融合与激荡,而技术背景则是印刷技术的出现。围绕着书,书院开展了藏书、读书、教书、讲书、修书、著书、刻书等各种活动。从唐代到清代,绵延1200多年,遍布除今西藏之外的所有省区,数量在7500所以上。书院培植了学风士气、民俗风情,也为养成国民的思维习惯和伦常观念做出重要贡献。从明代开始,书院传到朝鲜、日本、印度尼西亚、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亚、东南亚国家,甚至意大利那不勒斯、美国旧金山等欧美地区。近代以来,因为新学、西学的加盟,书院还成为沟通中西文化的桥梁。遗憾的是,1901年光绪皇帝一纸诏令,将全国书院改制为大、中、小三级学堂。不过,书院仍然贯通在中国文化教育的血脉之中。
      “谁谓潇湘?兹为洙泗”
      《学习博览》:众多书院之中,岳麓书院被誉为“天下书院之首”。遥想千年之前,它是怎样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呢?
      邓洪波:岳麓书院在潭州(今长沙市)岳麓山抱黄洞下。唐末五代的时候,湖南被视为贬谪之地,文教十分落后,习俗暴躁凶狠。有个叫智璇的僧人,希望用儒家之道改变这一状况,就给士人提供场所和经籍,逐渐形成略具规模的教育场所。
      976年,潭州知州朱洞和通判孙逢吉接管智璇设立的办学设施,扩充规模,增置图书,正式创建岳麓书院。五六年之间,教化初见成效。1001年,时任潭州知州李允则上奏朝廷为岳麓书院修广舍宇,并请得了国子监的典籍,奠定岳麓讲学、藏书、祭祀、学田四部分构成的基本规制,于是“使里人有必葺之志,学者无将落之心”。当时诗人王禹偁赞叹道:“谁谓潇湘?兹为洙泗。谁谓荆蛮?兹为邹鲁”——曾经落后的荆蛮之地,有了欲与孔孟之乡的洙泗、邹鲁试比高的自信心。潭州从此有了“潇湘洙泗”的美名。
      《学习博览》:此时的岳麓书院,只是初步奠定了基础,离“天下书院之首”,还有很远的距离吧。
      邓洪波:真正使岳麓书院享誉天下的,是它已知的首任山长周式。
      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周式任岳麓书院山长。周式学问和品行都很好。在他之前,学生只有60多人。但他一主持,众望所归,一下子来了几百学生。周式请示潭州知州刘师道再度扩建书院。
      当时,赵宋王朝立国已经五十年,但对各地割据政权连年用兵,北方有强辽压境,统治者无心也无力于文教。宋初八十余年间,官学只勉强维持国子监与太学,地方学校系统基本处于瘫痪状态。这极不适应海内承平、文风日起的社会形势。因此,政府不得不仰仗日渐兴起的民间办学力量。周式数年之间在岳麓书院聚集起数百名学生,正好可以树立为榜样。
      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宋真宗召见周式,拜其为国子监主簿,给了这个普通的书院山长以极高的礼遇。但周式心系岳麓,执意回去教学。宋真宗没有办法,就赐给他对衣鞍马、内府秘籍及御书“岳麓书院”匾额,还有当时的“高新科技产品”——雕版印刷九经。岳麓书院一下子天下闻名,在全国的特殊地位完全确立起来。周式治理下的岳麓书院,在世界文明史上都是了不起的——当时的欧洲,还在黑暗的中世纪中摸索,类似的学校模式三四百年以后才在欧洲出现。   “道林三百众,书院一千徒”
      《学习博览》:在岳麓书院的历史上,“朱张会讲”可谓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可以与朱陆的鹅湖之会相媲美。你如何理解这段历史?
      邓洪波: 张栻是湖湘学派创始人胡宏的得意门生,是胡宏之后湖湘学派的代表人物。南宋高宗绍兴元年(1131年),岳麓书院毁于战火。宋孝宗乾道元年(1165年),湖南安抚使刘珙重建岳麓书院,即聘请张栻主讲其间。张栻发扬胡宏之学,反对仅为科举利禄、仅习言语文辞之工的学习风气,提倡经世致用。一时间,“从游之士,请业问难者至千余人”。岳麓书院逐渐成为湖湘学派的中心。
      乾道三年(1167年),张栻的好朋友朱熹不远千里,从福建骑着马来到岳麓书院,“朱张会讲”由此开始。会讲以岳麓书院为中心,并往来于善化(今长沙)城南、衡山南轩二书院,以“中和”为主题,涉及到太极、乾坤、心性等理学问题,持续两月有余。讨论非常热烈,仅论中庸之义就“三日夜而不能合”。
      全国最有名的两位学者会聚岳麓,就当时的交通条件而言,这是难得的盛事,慕名云集的生徒超过千人,以致时谚说:“道林(寺)三百众,(岳麓)书院一千徒”——道林寺是位于岳麓山东麓的寺庙,僧人非常多。会讲之时,“舆马之众,至饮池水立竭”——好多人骑着马、带着书童来听课,马把门前两口池塘的水一下子就喝干了,造成宋朝当年的“大油荒”。
      岳麓书院朱张会讲首开书院会讲、自由讲学之风,比朱熹和陆九渊的鹅湖之会还早了八年。二十八年之后的宋光宗绍熙五年(1194年),朱熹以湖南安抚使身份再到岳麓讲学,可惜此时张栻已经去世,朱熹就将张栻的文集整理并刊行。朱张之学同出北宋的二程,加上讲学活动,朱张之学就成为岳麓书院的学统。这个学统既是地方性的,也随着程朱理学被尊为官学而上升到国家层面。元代理学家吴澄说:“自此以后,岳麓之为岳麓,非前之岳麓矣,地以人而重也。”朱张之后,岳麓书院变成湖湘学人的精神象征。就像毛主席在天安门上宣告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天安门从此就变成一个象征。
      《学习博览》:岳麓书院对于湖湘的士风影响颇深,可否举个具体例子谈谈?
      邓洪波:宋末,蒙元军队围攻潭州城。围城之前,岳麓书院山长尹谷率领书院学生撤退到城内州学,坚持读书,不废学业。激战之时,师生们毅然放下书本,拿起武器,与军民一起登城共守。城破,岳麓诸生数百人,绝大部分舍生取义。尹谷举家自焚,以身殉国。岳麓书院在这场战争中化为废墟,过了十年才恢复。可见,书院所倡导的理学的普遍原则,已经达到改变民风士气的深度。
      在历史上,由于战争的破坏,岳麓书院曾经数度兴废,其间间隔甚至长达六十多年。然而,形式上可能断几十年,精神命脉却不会断绝。
      “疑误定要力争”
      《学习博览》:这种“精神命脉”,在岳麓书院的日常运作中,怎样体现出来呢?
      邓洪波:我想最集中的体现,就是它的诸多学规。比如清乾隆年间岳麓书院山长王文清(号九溪)制定的学规,总共十八条,第一条,“时常省问父母”,回家帮父母刷刷碗、洗洗脚、捏捏肩,你看多现代!第一条是家庭伦理,第二条才涉及儒家道统,叫“朔望恭谒圣贤”,就是初一、十五都要举行参拜仪式,表示对儒家圣贤的尊敬。第三条,“气习各矫偏处”,坏习惯一定要改正。第四条,“举止整齐严肃”,这一句后来变成民国时期湖大的校训,叫“整齐严肃,忠孝廉节”。第五条,“服食宜从俭素”,不能沉溺于口腹之欲。第六条,“外事毫不可干”,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事情浪费时间。第七条,“行坐必依齿序”,就是根据年齿即年龄排座位,而不是根据官位或学问。第八条,“痛戒讦短毁长”,不要说长道短搬弄是非。第九条,“损友必须拒绝”,交朋友要交正直的。第十条,“不可闲谈废时”,不能扯淡浪费时间。前面十条,占一多半的条文,都是讲怎样做人。在此基础上,剩下的八条才谈如何做学问:“日讲经书三起”,“日看纲目数项”,“通晓时务物理”,“参读古文诗赋”,“读书必须过笔”,“会课按刻早完”,“夜读仍戒晏起”,“疑误定要力争”。
      《学习博览》:“疑误定要力争”,在强调“代圣贤立言”的科举考试的大环境下,实属难能可贵。
      邓洪波:这是一种追求学术自由的怀疑精神,最能体现这一点的还是王文清提出的读书法,包括《读经六法》和《读史六法》。《读经六法》包括:正义、通义、余义、疑义、异义、辨义。正义和通义指前人和官方通行的说法。除此之外,还要推敲有没有其他的意思(余义),怀疑前人和官方的说法对不对(疑义),提出自己的看法(异义),最后还要辨别哪个说法更合理(辨义)。经的地位本来非常神圣,但从第三条开始,怀疑的精神就出来了。这体现了湖南人“蛮”的特点,连经典都敢大胆怀疑。
      《读史六法》一样充满这种自由的怀疑精神,分别是:记事实、玩书法、原治乱、考时势、证心术、取议论。第六条强调要在讨论中形成自己独到的看法,与《读经六法》的怀疑精神一脉相通。
      在两百多年前的乾隆时代,王文清就在课堂上公开教导学生大胆怀疑,还提出非常完整、系统的怀疑步骤。这些文字,现在还静静地嵌在岳麓书院的一块石碑上,闪耀着湖湘文化的光辉。尽管碑上只有几十个字,但这是湖湘文化最重要的基因。
      “朔望恭谒圣贤”
      《学习博览》:怀疑与对圣贤的敬重并不冲突。学规的第二条就规定“朔望恭谒圣贤”,请你谈谈书院中的祭祀问题。
      邓洪波:书院祭祀的主要目的,在于通过所供奉的人物,标举自身的学术追求,确定自身的学统,从而“正道脉而定所宗”。书院是儒家的地方,理所当然地要供奉孔子及其门下贤者等儒家先圣先师,以区别于佛道两家的菩萨、神仙。但是,儒学内部有不同的派别,而书院则是学派的基地,书院祠堂之上供奉开山祖师及各个时期的代表人物,象征书院的精神血脉。比如岳麓书院侧重湖湘的文化传统,祭祀朱熹和张栻,号为朱张学统,并一直上溯到战国时的屈原和西汉时的贾谊,晚一些的还有自己的学生王夫之。
      书院设祭有一定的标准:被祭祀者或乡于斯而“有德”,或仕于斯而“有功”,或隐学于斯而“道成于己”,或阐教于斯而“化及于人”,总之是与本乡本土关系密切,在德行方面各有其可学之处。书院的祭祀活动依照儒家礼乐程序进行,通过庄严神圣的祭祀礼仪,诸生得以感知先圣先贤们的人格魅力,感生成圣成贤之志,在日渐月摩中进德修业。   尤值一提的是祭祀完毕后的“分胙”,就是分享祭肉。分胙的仪式很隆重,不只是半斤肉、一斤肉的意义。除了分给读书人,特别强调要分给员工——门夫,打扫夫,看碑的人。作为儒家道场中的普通工作人员,能够拿到祭肉,在精神层面上是一种荣耀。
      《学习博览》:岳麓书院现在还保留着完整的文庙,可否在某种程度上恢复古代的祭祀?
      邓洪波:恢复岳麓书院的所有祭祀活动,彰显其精神与学术传统,一直是我追求的目标,但由于种种原因,短期内可能还难以做到。有些遗憾,只能待以时日。
      书院与官学“和而不同”
      《学习博览》:书院的日常运行需要经济的保障,学田是书院基本规制的一部分。如何全面认识学田的意义?
      邓洪波:学田是书院生存和发展的经济基础。明朝的娄性说:“书院不可无田,无田是无书院也”。书院必须“有屋以居,有田以养”。学田有很多来源:北宋时有朝廷的赐田,后来有地方官府拨田、拨钱、置田,政府官员个人捐俸市田,民间家族或个人捐私田,宗族立学田教族里子弟,等等。岳麓书院最多的时候有学田五千多亩,历经改朝换代,一直传到李达任湖南大学校长的时候,还剩两千多亩,土改的时候才被分掉。岳麓书院在长沙城还有一些店铺出租,甚至还把钱投到武昌、湘潭的商铺中去生利息,充分利用了当时商品经济所能够达到的程度。
      《学习博览》:谈到经济问题,涉及到对书院性质的认定。一般人认为书院属于私学,与官学有一定的距离,你怎么看待?
      邓洪波:书院本身既有官办,也有民办。官办可以获取合法甚至正统的社会身份以及官方的资金支持,在官本位的社会背景中更容易生存,具有正规化、制度化的特色;民办书院容易赢得本土士绅世世代代的支持,这种力量看起来单薄,但更加绵长、持久而深厚,容易形成自由讲学、注重师承等气质。二者都能达到教化百姓的目的。
      书院与官学并非截然对立,而是“和而不同”的关系。在科举取士的大环境下,书院不可能独立于科举制度之外,大多数书院的教学目标、内容及课程设置都围绕科举制度进行。但是,书院教学不会为科举而科举,而是在坚守自身特色的基础上去适应科举,并通过自身的努力纠正培养科举人才过程中出现的偏差。书院教育生徒不但要会科举,还要有对文化、对社会的担当。
      改制未必是历史必然
      《学习博览》:1901年书院改制至今一百多年来,新式学校蓬勃发展,也出现大量弊端。你如何看待书院改制?
      邓洪波:书院改制有其特殊的背景。甲午战争中,我们被以前不大看得起的小小日本给打败了,于是彻底反省,认为原因在于日本人学习了西方。西学由此占据上风,好像传统丢得越彻底越好。光绪皇帝一纸诏令,书院和科举在1901年、1905年就通通废弃了。
      实际上,书院是在超高速发展中被强令改制的,与惯常的衰败而亡的想象截然不同。统计数据显示,清同治、光绪两朝四十年间,书院以1062所的增量神速发展,是中国书院1200余年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辉煌,并无半点衰竭濒死之迹。此前的改革实践表明,依凭传统经世致用的智慧,书院完全有能力根据时代调整自己的教学内容和管理制度,能够从古代走向近现代。改书院为学堂也并非唯一选择,改造旧书院或创建新型书院,都有达成引入西学,甚至实施民主管理机制的成功范例。书院改制是晚清在特殊背景下的非常之举,很难说符合教育发展的规律。
      五四之后,蔡元培、胡适、毛泽东等人都意识到,废除书院的做法过激了。蔡元培曾经做过晚清两个县级书院的山长,他当年整顿北大的时候,就有意把书院的管理思想融入进去。毛泽东于1923年发表《湖南自修大学创立宣言》,指出书院在办学形式上有“师生的感情甚笃”,“没有教授管理,但为精神往来,自由研究”,“课程简而研讨周,可以优游暇豫,玩索有得”等三条好处。湖南自修大学的做法曾得到蔡元培的高度赞扬。胡适认为书院自由、独立,与当时教育界所倡导的“道尔顿制”(导师制)“精神大概相同”。
      跟现代书院一起成长
      《学习博览》:书院虽然在制度层面被废除了,但是仍然不绝如缕,比如马一浮的复性书院,钱穆的新亚书院等。
      邓洪波:复性书院是在抗日战争期间对民族文化的一种坚守,存在时间较短。新亚书院则试图在殖民地的环境中重建儒家的伦理纲常,存在至今。
      上世纪四十年代末,钱穆对国共两党在态度上都比较游离,宁愿去当时作为殖民地的香港,建设新亚书院。新亚书院上溯宋明书院的讲学精神,旁采西欧导师制度,既注重培养学生的道德理想,又注重训练其专业知识,把中国传统的书院教育和西方近代以来的学校教育结合起来。到六十年代,港英政府将新亚书院和联合、崇基书院合并成香港中文大学。当发现自己不能主导书院教学时,钱穆宁愿辞职。现在新亚书院基本上不参与教学,只做一些不进入学分的课程和课外辅导,关注学生心灵成长。他们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还在坚持。
      《学习博览》:天运往还,如今中国的书院虽然还未大盛,但可谓遍地开花。你如何看待这一轮的书院复兴?
      邓洪波:我们2011年底以百度搜索统计,数据令人惊讶:1901年改制以前的传统书院有674所还有活动,以各种形式服务于现代社会;1901年以后创办的现代书院则有713所,其中实体书院591所、网络虚拟书院122所,古今书院合计1387所,超过唐宋书院数的总和。因此,书院复兴可谓真真切切。
      传统书院修复以岳麓、白鹿洞、石鼓、嵩阳、应天府、东林、东坡书院等天下名院为代表,最典型的代表是素号“天下四大书院之首”的千年学府岳麓书院。它不仅全面修复,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在1986年、1991年、2004年分别开招专科生、硕士生、博士生,在现代大学体制以内,全面恢复书院教育与学术研究等文化功能,还招收国外留学生、访问学者。
      新建书院近年来呈现多样性文化指向。首先,在体制以内,贵州大学中国文化书院承担学校本科教学任务,培养研究生与从事科研活动并重;而仿效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模式者,如复旦、苏州、西安交大等大学,创办各种名目的书院,为教学和学生管理服务。而实行书院制,更成为朱清时校长在南方科技大学进行学制创新的焦点。   其次,在民间,更有各式各样的书院出现,如西安白鹿书院、山东龙口市万松浦书院、天津北洋书院,分别由陈忠实、张炜、冯骥才先生创办主持,他们以省市作协主席或茅盾文学奖得主的身份,投身书院,代表了当代文学家对书院的见解。北京海淀区的四海孔子书院,创基于十年儿童经典诵读之上,教材偏重东西方经典,以培养向世界说明中国文化的未来人才为指归;顺义的七宝阁书院,由补充学校教育不足入手,注重幼儿班与小学生,已开始自编系列特色教材;后海边的苇杭书院,仿行明代书院讲会之制,并无弟子,只定期邀约京城高校学生与年轻教师研习四书、孝经等儒家经典,培养读书种子,以增文化元气;台北的德简书院,也以成人为学员,倡导儒家文明于现代都市;武汉的云深书院,则以传统礼仪为主攻,在习礼的庄严与程式中倡导文化传统的复兴;而大兴安岭的长白书院,以个人研修为主,清苦之中,更倾向于人的心灵安顿与行为修炼。
      再次,在官民二者之间,还有民办官助,或官办民助等形式的书院出现。山东泗水县的尼山圣源书院,实行“民办公助,书院所有,独立运作,世代传承”的机制,在当地政府支持下,成功举办高端国际学术论坛——尼山世界文明论坛,推动儒学与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对话。福州厦门的筼筜书院,以“政府支持、企业投资、公益性经营”的方式运营,定期开办海峡两岸国学论坛,长年开展国学经典教育。
      除了实体书院之外,在网上这一虚拟空间,尚有百余所书院在开展各种文化学术活动。而北京什刹海书院的创办,更宣示新形势下儒佛相融的文化选择。当代新书院由古开新,正在努力适应与满足全球化背景下快速转型社会中各种不同类型、不同层次读书人的文化教育需求,正在开拓新的发展方向与空间。
      对于书院复兴,一直以来质疑之声不断。对此我是审慎乐观。只有泥沙俱下,才能形成一种潮流,历练出好的书院。在当前社会转型时期,如何面对社会问题和理论挑战,以全球化视野重建中华文化最核心的价值理念和伦常行为规范,是当代书院的时代使命。同时,在中西文化交流中,我们要找到民族文化的自觉和自信——真正的发自内心,不卑不亢,这可以借鉴老湖南大学的校训:“承朱张之绪,取欧美之长”。既要继承传统的道统,也要吸取西方的长处。我们并不完全反对西方,但近一百年,我们被西方中心论打压得完全抬不起头来。书院应该在培养文化自觉和自信方面有所担当,在西方文化的强势环境中开辟出我们的天地。
      《学习博览》:作为长期研究书院的学者,你如何定位自己在书院复兴过程中的角色?
      邓洪波:作为研究者,我要告诉大家历史上书院的优点和缺点,让现代书院不要走过去的弯路,吸取并放大过去的经验。同时,除了这种“旁观者”的角色,我还希望做一名现代书院的“参与者”,跟现代书院一起成长,一起承载历史赋予我们的文化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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