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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离婚证_哪里有办假的离婚证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3 04:41:38 点击:

      那座坟就在路边,村人对这座坟山从来就没有畏惧过。放学的娃儿们三三两两地经过,揪着沟坎边一嘟噜一嘟噜的红山楂,嘴巴里一边嚼着,一边就指着那刻着红五星的石碑数叨着:那是俺爷爷,那是俺二大爷……满脸的自豪神气。赶集路过的老汉叼着长烟袋,蹲在墓石旁。眨着松弛的眼皮,吐着大口的烟雾,捧一坏黑土撒人坟茔的石缝里。烟袋在碑石上轻轻一磕,插向腰间,拍拍墓碑,悠悠转去。
      这天一早,厚松林的晓风还没吹起,就有一个干部模样的老人吃力地上得山来。他将两只旅行包费力地一丢,就坐在了土路边,仰着脸,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就眯起眼睛,看着棉絮般的云团,绿生生的群山,那漫山遍谷的怪石奇树觉得好爽眼……老人乘火车,倒汽车,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宿,下了车,不奔村,却绕到这坟山来了。古人讲究衣锦还乡。眼下,他无官一身轻。白爽爽地一个丁,却按捺不住地回来了。老人思念谁呢?想山?想水?想当年住过的土坯小院?当然,顶要紧的是那些故乡亲人们。在他官越当越大、车越坐越小的时候,曾生疏过村里的父老乡亲。在那十年大乱时,他那在文工团的媳妇死于非命,就又思念起了牛尾村。当年的那件事就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秘书一手操办的,那个让他心底最不安的媳妇。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一阵山风吹来。脊背凉飕飕的,老人不禁打了个寒噤,忽然就感到不可名状的孤独,顿时还乡的欢畅心情被这阵山风给吹得无影无踪了,周围的怪石都像对他眨眼睛。老人急忙站起身来。狠狠地跺了几下脚――他决心找到媳妇的墓碑。随着脚步的慢慢移动,老人仔细地瞅着石碑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眼前浮动的全是伙伴们年轻的脸,心中就又是一阵怅然。老人眯着已昏花的双眼,猫着腰,固执地寻觅下去。老人现在多么盼望能见到活着的媳妇――脑后挽着一个大发髻、身上穿一件暗红色粗布衫的荃儿呵!她捧着一碗山里人酿就的粉红的高粱酒,笑盈盈地送到自己的面前;突然人声嘈杂,鸡飞狗咬,是鬼子进村了!荃儿麻利地塞过来一个包袱,还推着他:快走,快去找咱们的队伍吧,别记挂俺和娘……他从牛尾村逃走,从汤北游击队到周保中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二路军,东奔西杀。后来,他听说牛尾村被鬼子踏平了,老娘和荃儿都没了踪影。进城后,他几番查找,人们说那村子只是一座荒草山。他不相信,也不死心,就瞅了个空儿带上警卫员,从省城发车直奔牛尾村,见到的只是一片萋萋荒草!他拄着一根干枯的树棍,瞪着双眼,慌乱地四下望着。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年轻的警卫员问道。他就噙着泪,瞧了瞧路口高石台上那棵大白果树,大树已有二百多年了,他记得从小就仰望着树冠。和小伙伴们爬上树摘果……他眼中的泪水终于淌下来了。
      开始有人来给他做媒了,省城歌舞团的书记是他的老战友,就给他介绍了个舞蹈演员,人当然长得很漂亮,也十分温柔。结婚后,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几篷香草栽到小院子里,几乎天天瞧着,浇水,松土,不久香草竟开出了两朵小蓝花。到了秋后,来了两场霜。那两株小蓝花就蔫蔫地垂下了头。正值他的心思日趋平和时,突然有人告诉他:母亲已经没有了,荃儿还活着!他真是一惊,而后又是愧怕,就忙取出几百元钱,对秘书说道:你去找一找解放后新建的牛尾寨,帮我办好这件事情。半个月后,那秘书就回来了,还带回当地县政府开具的一纸“离婚证”,还有荃儿收款的押印。他内心虽是沉甸甸的。但还是对秘书把这事办得很圆满,十分满意。
      ……大山雀喳喳地吵了起来。阳光已绕过枝枝叶叶,投到地上一些花花影子,在带露珠的乌拉草上跳跃。老人又转到一座石砌的大墓前面,这墓基是块褐色的虎皮石,碑上的字凹镌进去,字上还涂了黑亮的油漆,碑上方正中是一颗五角红星,那么大,那么红――这是烈士墓的光荣标记。大墓的四周栽着马尾松,犹如一排卫士……老人端详着,不由得肃然起敬――好考究啊,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但走近碑前时,待看清楚了,他的头就“嗡”地响了起来,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老眼了。那墓碑上黑白分明地刻着……老人两腿一软就跌坐在了草丛中。风吹过来,草地浪一般地一涌一涌的。像老人起伏不定的心情。
      老人正在发呆时,小径上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那个人像是小跑来的,看见有一位陌生的老者坐在那里,便亲热地打了声招呼:哟,好早啊,从哪疙瘩来的呵,老叔!老人就怔了一下。见是个穿红色运动衫的小伙子,忙问:哎。我刚上山来。这些坟……小伙子就问:你是去牛尾寨的吧?老人忙连连点头。山里人对外面来的人总是充满着好奇心,他就接着问:去俺们寨子。咋转到这坟山上来啦?老人眯着眼。满脸的核桃纹都掬着亲昵的笑。小伙子不等老人回答,又说:您老在这儿歇一会吧,我转一圈就回来,给您老带路。说完他就甩开大脚片子,跑走了。
      时辰不大,那小伙子旋风般地又转了回来。走吧,老叔。小伙子一下拎起地上的两个大提包,扛上肩头,说:您老,是来串亲戚的?老人说:哦。小伙子。你知道那……小伙子说:去哪家啦?您老说――老人就吞吞吐吐地说,哦,没……什么,没什么,有个老汉……小伙子就停了脚步。回头纳闷地瞧着老人:您老来看哪个老汉啦?老人说:我想看看几个老兄弟,唉……几十年都没见面啦,我……想打听个人哩。老人突然想起山里人都把小孩子称作“娃儿”。就脱口道:你这娃儿。叫个啥?是哪家的哩?小伙子说:俺叫个多多,俺老爸就是米老疙瘩,是俺牛尾寨的老人啦,您老也熟识哩。老人听了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咕嘟一声响说:米老疙瘩是你老爸?哦,哦。熟识的哩,我还得叫他老哥哩。老人心中暗想,唉,想摘个梨吃,偏偏就碰上看园子的。他就瞧了一下多多,说:哎,多多娃儿,你好像有个姑姑吧?当他看到多多惊疑的目光,就没再问下去。您老,姓啥哩?该不是姓梁吧?多多立刻就变了脸色。脸色变得酡红。他停下脚步,一只厚实的大巴掌权在腰上,一转身时。肩头上的那两只提包险些滑落下来。老人见他脸上的笑靥没有了,双眼还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就忙提起了自己的小名,说:啥个姓吴,你叫我闹鬼就对喽!小伙子还是没纳过闷儿来,说:闹鬼――叔?不像话,没听俺老爸说起过,我只听他常念叨过有个叫梁万山的老乡……老人花白的眉下,闪着郁郁的光,探询地问道:噢……那个梁万山不是已经早就死了吗?刚才我就坐在他的坟堆旁哩。多多说道:俺们寨的冬至支书说,按啥原则上讲,梁万山是牺牲了的,俺的姑姑在文革那阵子也是造了个坟堆儿,就在后坡上哩。老人听罢,额头上就冒出了白毛汗儿:哦。哦,冬至当了支书啦?他脚下一软,说:你是说,你姑姑也造了个假坟堆儿,可是那梁万山咋就叫“原则上”死啦?小伙子说:哎嗨,您老咋着这么大急?他就一把抓住老人的右胳膊,俺们牛尾寨的梁万山是东北抗日联军周保中的队伍,他光荣牺牲了。他的鲜血染红了白山黑水啊!小伙子大着嗓门说道:您老走好。险些滑倒,您就 别闹鬼啦――“原则上”嘛,要是没死,俺姑姑凭啥逢年过节给他烧纸钱?老人就问:你姑姑?还活着?你刚才不是说已修了坟堆儿吗?多多说:嗨,她可活得硬朗着哩。老人听了这一番言语,心在颤抖,就觉得双腿沉重。眼皮儿突突地跳,说:多多娃子,咱们在这儿歇歇腿吧。多多就拽住老人的胳膊说:闹――鬼叔,别闹啦,你看,到地方了。他说着朝前一指,见远处柳条墩上站着两个黑黝黝的娃子,正伸着光脑壳向他们打探呢。老人被多多搀扶着走了几步,又一眼瞅见坡坎上那块大屋似的青石,它被岁月磨炼得溜滑,青亮。太阳光下,闪着幽幽的光,那石上“誓血国耻”四个大字,正气凛然,突凸在山麓旁。那是在一次日本鬼子烧掠之后,受难的乡亲们倒卧在这大青石旁,流出的鲜血,已经凝了。牛尾村中还有几处残烟余火,汤北游击队来迟了!他们就气恨得把自己的脑袋瓜往石头上碰。他自己呢?抽出了腰后的大斧头,狠狠地砸下去,青石上就砍出了一道裂痕。就在这大青石旁边,他们凿了两天。老乡们送来的食物和开水,动也没动,终于凿出了这铁锅大的四个字。游击队员们用淌血的手。合着死去亲人的血,把字染成了红色。他们还流着泪,在大青石前发下血誓……老人满眶泪水,直想伏在大青石上痛哭一场。只听得多多像一个讲解员似的说道:大叔,您老先别激动呵,俺冬至支书说,这是汤北游击队凿出的,那会儿。这字都是鲜红的,说是灌上了他们自己的血呢。老人就低沉地更正道:噢,是他们和死难乡亲们的血……多多就眨着一对乌黑的眼睛,露出惊诧的神色,只是一刹那像是想明白了,就问:那么您是……老人岔开说:寨子还有多远?多多说:再转两个弯就到啦,您老,没来过?老人说:过去咱村在坟山那,可恶的日本鬼子……多多就打断了他说:知道,知道,日本鬼子烧光了咱们的村庄。这是多少年的事了?这么多年您老咋没来过?老人沉吟道:我一九五八年来过的,七六年――多多说:听俺老爸说,一九五八年修的那坟山。
      ……
      石崖上的黄花苦哎,
      坎上的菜菔香,
      苦噢香呵,
      年年盘着咱的小山庄,
      蔓儿上的瓜儿苦哎,
      甸里的石头光,
      苦噢光呵。
      个个恋着咱的石头房。
      ……
      歌声从前面一个光光的土岗后面传来的,这是老人从儿时就会唱的一支歌。那时候,他跟伙伴们背着柴担扛着放羊鞭子,扯开喉咙唱,三山五岭都响彻。这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却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这亲切的山歌把老人的心拴得更紧了。多多兴奋地扯了扯肩头上的包,跑了起来,还一边嚷道:老爸――有――个――闹鬼――叔――来啦!老人的心就“砰砰”急跳起来,但他也加快了脚步,跟着转过了那座土岗。在土岗后面的坡地上,一大群羊在静静地吃着青草。有一个老汉披着件土白色的羊皮袄,坐在块虎皮石上叼着根烟袋悠闲自得地唱着。他听到多多的喊叫。就戛然停了唱,慢慢站起身来,直憨憨地瞧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前面的老人就又急走出几步,停住了脚,也打量着眼前这陌生的放羊老汉,脑海里就呈现出四十几年前叫“米老疙瘩”的那个小伙子――只是现在那个油光的脑壳已长满了丝丝白发,滑溜溜的嘴巴生出了纵横的细纹。他就问:你――是米老哥吗?我是。我就是闹鬼的那个万山呵。放羊的老汉浑浊的眼睛放出光彩,张大的嘴巴嘿嘿地傻笑着,那核桃样的脸庞,露出了缺了齿的嘴。啥……闹鬼?万山……可能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汉一把掀掉顶在头上干咸菜一般的布帽,使劲地摔在大石上,拍了拍自己仅存几丝白发的头顶,青筋暴突的双手就抓住走近了的“闹鬼弟”:是你吗?万山?你咋还活着?闹鬼哩!米老疙瘩突然低声地哭起来,两个肩膀头都在抖动。梁万山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老爸,回吧。回家去再说吧。万山大叔走了这么远的路哩。多多忙在一旁说道。啥万山大叔?米老疙瘩抹了一把鼻涕,一甩说道,这是你姑夫哩,叫姑夫!多多就瞪大了眼:姑夫?梁万山?他……他?忽然高坡上传出了一个宏亮的声响:哈,哈哈!是闹鬼兄吗?老万山!这是个敦敦实实的壮老汉在喊,是刚才道边那两个秃脑壳小娃子送了信儿,把冬至支书给喊来了。
      冬至支书走下坡来说:咋样?多多?你还记得俺曾说起过那个闹鬼的家伙能回来哩?这就来了嘛。梁万山泪眼迷蒙地端详着冬至那张红脸膛,那满头的银丝白发被风掀起来,就怅怅然地说:冬至弟,老了啊。冬至说:咋后晌县里就来了通知,说有一位省城里下来的干部要回咱寨里来,俺一寻思就是你啦――这十里八村的哪有这么大的干部哩?气势着呢!梁万山忙说:别介绍,咱现在是平头百姓了,你老弟……走哇,回家去!米老疙瘩在一边兴奋地催促着。说罂扬扬手里的干树棍儿,赶着羊往坡后走,说:多多前头里跑,给你姑送个信儿,你可要悄声点,别吓着她哩。多多应着。飞似的跑了。他们一行人,走到有几处大青石条垒的矮宅墙院。梁万山就扯了一下冬至的袖子。放慢了脚步,怯声地说:冬至老弟,荃儿――她还好吧?冬至斜耽着眼,半晌才沉着脸说:好嘛,她是俺大山里的杏子,苦仁呀!梁万山又试探着问:那,她家里――也都好吧?冬至冷冷地一笑:她家里?家里的羊还是家里的鸡?她单身一个人冷清着哩。说着。他瞧也不瞧梁万山,就噔噔地走去老远。梁万山就紧走了两步,一把揪住了冬至的左胳膊说:老弟,求你说说家里的事吧,见着荃儿,我――我咋交代好哩?冬至听着他抖抖的声音。鼻子发酸,也动了心,就停住脚步瞧了梁万山一眼,叹口气说:这么多年啦,你才来。才回来呀!好吧,咱向你汇报汇报,这么多年的事儿,憋闷着哩,快把心沤透了。冬至就重新拧了支大炮烟,递给了梁万山:呐,你也抽一口家乡的烟吧,咱就在这歇歇脚。说罢,他们就坐在山道旁。冬至说:那是一九五四年吧。咱牛尾村出去的人都有了准音讯,惟独你这个大英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闹鬼哩。乡亲们就惦记着,乡里县里去打听。谁知,那天县里来了人,还带着个斯文模样的干部,说是省城里来的,要找荃儿。俺是牛尾寨的支书,也叫上了俺。他们带来一笔钱,还有一张盖着红印章的纸。那人说签个字吧,以后找不着梁万山同志了。俺一听就凉了半截,认准你是牺牲了。咱也不识几个字儿,只瞅着那张纸难受。荃儿扑簌簌地直落泪,像是没胆子哭,就问,俺家万山咋牺牲的?在哪疙瘩?那人瞪瞪眼,就小声说,这事你不必问了吧。组织上不让问的事,准不兴说呗。荃儿哭得脸煞白。就没有再问,划了押后,收了钱。双手捧着那盖了印的纸,哀哀地回来了。后来。县里书记把俺单个叫了去,说是你还活着哩。派来的人是跟荃儿办离婚的,还叫俺维护原则――唉,亏心哪!打那时起,人们就都知道你梁万山光荣了,咱们牛尾村又贡献了一个。荃儿就这样守了寡,那一年她才二十八岁呵。就有人劝她再走一步,她说想想梁万山就心痛得难受,得 给他烧纸送寒衣。死在他家里头。俺这个书记当了没嘴儿的葫芦,只有尽心地照顾她。乡亲们把荃儿待为烈属。处处高看她……冬至双手在一起拧,骨节嘎巴嘎巴响。他接过梁万山递过的香烟,沉吟片刻后,又接着说:到了一九六六年,天下大乱那阵子,咱们牛尾寨天天有造反的窜来,这伙人个个凶得赛衙役,这个说梁万山是走资派,那个说梁万山是大叛徒。俺就告诉他们说梁同志早就在哈尔滨保卫战时牺牲了。有个家伙就把眼睛一瞪,他妈个巴子的,哈尔滨保卫战时那小子才四岁,马占山能用那小兔崽子扛枪打仗?他就打耳刮子,再说不知道还挨耳刮子,他娘的。从那打聋了俺左耳朵。不管你扛是不扛,压死拉倒,折腾够了,还得管龟孙子们吃喝,咱这穷乡僻壤扛不住哇。俺们一合计,干脆,就造个大坟,避避邪吧。米老疙瘩连夜就凿了个石匣子,荃儿找了身你当年的旧布袄。封到匣子里面。俺们仨个悄悄地,进山,给你造了个革命功臣墓。过了几天。又来了一伙造反的。这一回,哈哈!俺们气粗啦――找哪个梁万山?俺们这个当年东北抗日联军的大英雄早牺牲啦,他是在苇子沟战斗中壮烈牺牲的,他的墓地就在山里头。几个家伙爬上坟山一瞧,立马就傻眼喽。忙鞠了个躬,脖子一梗,滚他娘的蛋了!嘿,还真灵哩,比你小时候闹鬼还灵!梁万山听呆了,见冬至闭了嘴,连忙问道:那……荃儿的坟哩?冬至说:俺们修了梁万山“烈士”的墓地,清净了一些日子。又有人来“大串联”,找到荃儿叫她啥――反砍一刀?梁万山说:反砍?那叫反戈一击吧?冬至说:哦,是这。当时也是乱套了,俺怕荃儿吃亏,还怕一来二去荃儿知道了你不要她的实情。伤了她的心呐。俺找了米老疙瘩又进山去。连夜在北坡上立了个堆堆,再有来找荃儿的俺们就指着那坟堆堆说话。就这么着,也算保了荃儿。
      这时前面山道弯弯。一棵荫翳的大白果树下聚着些乡亲。正齐刷刷地朝梁万山他们张望。见他们走过来时就闪开一条道儿。只见多多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嫂子,她显然不很健壮,但仍是凛凛的身挑儿,睁大眼睛也向他这边望着,似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她见梁万山走近前来。又眯缝起双眼,渐渐地竟有些体力不支了。无力地依在了多多的身上,老乡们有的开始落泪了,梁万山不由得一阵心酸,连忙紧走了几步,扶住了荃儿
      到了晚上,乡亲们都走散了,荃儿的心情也平静些了。她抿了抿蓬乱的头发,轻声对梁万山说:俺有个物件,这么多年了,还一直留着哩。她说罢,就揭开炕席,撤出几块石头,费力地拽出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你看,这是当年成亲时剩的酒呵,你随汤北游击队走了,日本鬼子就来了,这群野兽把村里的东西烧了个精光,倒是它还埋在地窖里。荃儿说着抹抹那东西上的土。依稀还可以看到上边有张发黑的红纸,写着个“喜”字……老酒倒在了大土碗里。顿时,满屋生香。梁万山瞧着,头发胀,心在抖。只见荃儿又爬上土炕,挪开靠墙的被垛,悄声说:还有哩!荃儿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是那么甜甜地笑着,那一年,县城里面来了人,给俺发了抚恤金,还有你这立功证,冬至支书就告诉俺,组织上要求保密,俺就把这红证配了个木框,放在这被垛的后面,晚间俺偷偷地瞅瞅,心里就舒坦……没人知道的。梁万山看着,就像当头挨了一棒,不由地呆住了:镜框里竟是那张离婚证!在红色的框内,在昏暗的灯下泛着红色的光……
      这一宿,牛尾寨里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没睡着,都在庆幸他们的大英雄竟然会活着回来啦,老人们都闻见那甜甜的酒香。哦,多么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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