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12日,在重庆市九龙坡区的一间民房外,围满了看热闹的市民｡原来,暂住在该间民房的主人刘梦金是一位外来的打工仔,和别人不同的是,他还带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儿｡几年来,为给儿子治病早已弄得倾家荡产,夫妻分离,走投无路的刘梦金便想到了和儿子一同自杀｡然而,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正在农药接近儿子的小嘴时,儿子竟然开口说话了……
他们一家到底经历了哪些磨难,让一个七尺男儿携子自杀?那么,奇迹的发生能改变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吗?
厄运降临,
贫困家庭遭受重创
刘梦金1976年出生于四川省广安市石笋镇｡和村里的其他同龄人一样,小学毕业后他便随父母干起了农活｡转眼刘梦金就20岁了,父母四处托人给儿子介绍对象｡最终在亲戚的介绍下刘梦金认识了同镇的张小英｡张小英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但她举止大方,善良热情,两人很快就交往了起来｡
1997年夏天,经过长达一年的爱情长跑,刘梦金和张小英喜结连理｡虽然农村贫穷的生活让他们这个刚组建起来的新家庭步履维艰,但夫妻和睦､恩爱有加倒也让他们生活得快乐舒适｡不过,这种平静而清闲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
1998年冬天,正值寒气逼人的时节,张小英在夫妻俩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怀孕了｡
喜讯很快传遍了这个不大的山村,刘梦金也因自己不久便将为人父而高兴得整日合不拢嘴｡但小两口对孩子的出生没有任何经济准备,而父母家的日子也过得异常艰难｡于是,刘梦金来到镇上一砖厂干起了苦力,攒了一定积蓄后才回家等待妻子分娩｡
1999年8月,张小英顺利地产下了一男婴｡夫妇俩看着乖巧的儿子,便取名刘洋,希望儿子像海洋那样顺利成长｡但事与愿违,刘洋的出生注定就是一场苦难,让这个小家的生活变得更加艰辛｡
眼看别的小孩1岁多就开始牙牙学语了,而小刘洋直到2岁时还只字不吐｡刚开始一家人并没在意,认为是说话迟而已｡但时间一晃又是一年,刘洋的嘴里始终不见动静｡刘梦金夫妇开始着急起来,并四处找有经验的老辈们打听,用了不少土方法,但刘洋依然固守沉默,最大的举动就是偶尔朝父母露出一个笑脸｡刘洋3岁那年,刘梦金夫妇艰难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刘梦金和妻子为儿子的事整日愁得不思茶饭,初为人父的刘梦金很快意识到不幸的现实正在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农闲时,刘梦金便带着儿子四处求医,直到花完从亲戚家借来的最后一笔钱｡眼看这样的日子不能继续了,刘梦金便和妻子商量到镇上去做点小生意｡可没有不要本钱的生意啊,最后刘梦金夫妇在父母的帮助下,卖掉了家里的所有牲畜,再向能借钱的亲戚借了个遍,凑足了5000元,才勉强在镇上开了一家副食店｡
为儿治病,
一路走来家破妻离
副食店的生意比起在家务农的收入,有了很大的提高｡可夫妻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随着提高的还有儿子的医疗费｡刘洋都快5岁了,可还是不会说话,刘梦金每天把照顾店面的事交给了妻子,自己则抱着儿子走遍了镇上的所有医院､诊所,甚至邻镇的乡村医生也一个不漏地跑了个遍｡
刘洋一天天长大了,可依然不能说话｡眼看镇上的医院都没辙,刘梦金又成天抱着儿子往县里跑,常常一去就是一天｡经过正规检查,确诊刘洋患先天性语言障碍,这种病很难得到根治｡刘梦金夫妇得到这个残酷的答案时,相拥而泣,不知未来的路将如何走下去｡由于为刘洋看病花了不少钱,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副食店很快就陷入了僵局,最终因资金周转不过来而不得不考虑放弃｡
2006年10月,刘梦金夫妇开始准备把副食店转让给别人,这时一些供货商也闻讯跑来收以前的货款｡最后刘梦金低价把店转让了出去,自己则背上了万余元的债务｡处理完店里的事务后,刘梦金又带着一家三口回到了老家｡
回到那个家徒四壁的农家小院,刘梦金看见,正在低矮屋檐下忙活的母亲因家庭的变故已满头白发,额角上印现出一道道像刀子割裂的皱纹｡他还没来得及叫母亲时,父亲也担着一担水正朝家里一步步艰难地靠近,背仿佛一下子驼了许多｡整个家犹如刚遭遇了一场劫难｡看到这个七零八落的家庭,刘梦金猛地跪在了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他知道,父母为自己受了不少苦,可自己现在不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而且还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这一切怎么向父母交代啊!
刘梦金的举动仿佛让两位老人觉察到了什么,他们并没多问,只是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在那贫瘠的山村,儿孙决定着一切,然而,如今刘洋的不幸对他们这家人来说就是一个悲剧,更别说欠下的这笔债务,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还得清｡
这天晚上,刘梦金和父母商量着外出打工,可就在此时,一向温柔体贴的妻子张小英突然发起了脾气,对刘梦金吼道:“要出去你一个人出去,把债务还清了再回来……”刘梦金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出去也不一定能挣多少钱,可不把孩子带出去治疗,万一错过了良机将会遗憾终生啊｡
日子就在这种僵持和矛盾中一天天过去,刘梦金和妻子的隔阂也在一天天加深｡眼前的这副担子就落在了刘梦金一个人身上｡向年迈的父母诉说,可他们也无能为力;向妻子说吧,可她脆弱的心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刘梦金的精神也很快垮了下来,但他最终还是说服了妻子,准备2007年一起到重庆打工｡
2007年初,当春节的喜气还弥漫在重庆的大街小巷时,刘梦金不得不带着一家三口来到了重庆谋生｡由于走得匆忙,他甚至没来得及留一个老乡的电话,而是两手空空毫无准备地来到了重庆｡当刘梦金到了重庆时,才发现自己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可一家三口要吃喝啊,刘梦金见妻子已疲惫不堪,于是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便宜的旅馆安顿下来｡
第二天,当窗外刚刚泛起一缕晨曦,刘梦金赶紧收拾好一切,准备去找工作｡直到中午,妻子张小英才找到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可在对方得知她暂时要带着一个孩子时便没能答应｡眼看一天快要结束了,这一天他们走了不少路,从渝中区走到了九龙坡区,几乎没有多少力气支撑身体了｡可又不能继续住旅馆,这样下去盘缠很快就所剩无几了｡最后,在石坪桥十八冶金三村一位社区阿姨的帮助下,刘梦金才以低廉的价格租了一间民房｡
住所有了,可妻子张小英依然一脸沮丧,这阵子折腾下来让她变得有些弱不禁风,很少看见她露出一丝笑容｡刘梦金在下楼买生活用品时,发现宽阔的马路上不断走过肩担重物的民工,打听后得知这是“个体户”民工,是仅靠一股力气混饭吃的“力哥”!于是,他回家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妻子｡一阵商量后他决定就干这行,让妻子在家照顾儿子｡
就这样,刘梦金整日早出晚归地为这个家而奔波,肩膀被沉重的担子压出了一条条鲜红的印痕,才勉强能维持一家三口人的生活｡晚上回到家后,刘梦金便拿出在街头买的小人书,教从没上过学的儿子识字｡虽然刘洋患有语言障碍,但刘梦金想着各种办法和儿子交流,甚至学起了手语｡
刘梦金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张小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她的脾气随着一家人的遭遇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但她开始平静了下来,并四处找工作,这让刘梦金感到十分欣慰｡
由于有一个孩子在身边,要找适合张小英的工作几乎如大海捞针｡几天下来一无所获的张小英,索性在街头擦起了皮鞋｡因为对行业的生疏,张小英遭到了不少人的白眼｡一次,在给一位顾客擦鞋时,对方丢下5角钱后大大咧咧地走了｡怎么少给了5角呢,张小英马上叫住了那位顾客,一阵纠缠后,不但没得到剩下的钱,反而惹来了一场羞辱｡对方指着她的鼻梁骂道:“想来钱快是吗?那你做错了行当啊……”正在此时,另一位擦鞋的中年妇女连忙把她拉开,原来,这里擦鞋有两个价,一个价一种擦法,怪只怪自己没问清楚｡
[ 2 ] 回到家后,张小英一直闷闷不乐,在刘梦金的追问下才道出实情｡或许是话不投机,或许是委屈难忍,这晚他们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第二天,张小英一气之下没有再去擦鞋了,在家呆坐了一天｡刘梦金并没在意妻子的反常,以为过一阵就好了｡刘梦金一有空便打听周围有没有好的医院,只要有,他便把兜里所有的钱带上给孩子看病｡
2007年3月5日,刘梦金带着孩子来到了重庆大坪医院｡经过医生检查后,修剪掉了部分舌系带,刘洋勉强能吐出几个简单的数字｡这个惊喜让刘梦金高兴得几乎失常,他甚至忘记了那里是医院,抱着孩子一边笑一边教他喊自己爸爸,可很快医生的话让他的笑容凝固了｡医生告诉他,这孩子的症状基本无法根治,能说出几个数字已经很不错了｡这与刘梦金想象的结果相差甚远,他原以为儿子能说出数字就会慢慢好起来,可医生的话让他有些绝望了｡
把孩子抱回家后,张小英正坐在窗前看着远处幼儿园里嬉戏的小孩｡刘梦金仿佛明白了妻子的心事,可实在没办法,治病的钱都没了哪还有钱送儿子上学啊!见天色渐晚,而妻子并没准备做饭,刘梦金这才意识到,刚刚带儿子治病已“席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哪还有钱买菜啊,沉闷许久的两人又开始了冷战｡
可让刘梦金意外的是,妻子这次整整两天没说一句话｡直到3月8日,劳累了一天的刘梦金像往常一样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时,发现家里没有了妻子的身影,只有儿子一个人在地上玩耍｡刘梦金一边抽着闷烟一边整理一天下来所挣的零钞,等着妻子回家｡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刘梦金似乎感觉到有些反常,妻子怎么会扔下儿子一个人在家自己出去呢?直到刘梦金发现妻子挂在床头的衣物也不见了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心生疑惑的刘梦金连忙跑出门外,向邻居打听妻子的去向,从邻居口中得知,妻子几个小时前便出门了｡
妻子走哪去了呢?是出去打工还是回老家了?刘梦金一边责怪自己一边猜测着这一切｡
转眼两天过去了,刘梦金没得到任何关于妻子的消息｡没接到妻子的电话,刘梦金害怕妻子遭遇不测,这时他才想到,妻子走时身无分文啊!妻子的出走让刘梦金成天魂不守舍,再加上儿子的不幸,他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以后的生活,没有勇气出门挣钱养家糊口了,他变得和妻子以前一样,整天坐在一个角落里像个木偶似的｡
携子自杀,
悲情搏击出美好结局
2007年3月12日,眼看离家4天的张小英杳无音信,刘梦金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了｡这天中午,刘梦金去给孩子买了平时最爱吃的苹果,买了鱼和肉,还买了一瓶农药,想吃完奢侈的最后一餐后便结束自己的生命｡当刘梦金哽咽着吃完这顿午饭后,便对儿子说了一些歉意的话,刘洋仿佛感觉到了父亲的痛楚,泪珠不停地在眼眶打转,嘴角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刘梦金对儿子断断续续地说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两人都已泣不成声,刘梦金抱着儿子痛哭起来｡很快,刘梦金又平静下来,把买回来的农药倒进了一个杯子里面｡当他端着杯子正要喝时,他又突然停了下来,他想到儿子刘洋,自己这样离开了人世岂不让儿子孤苦无依吗,何不一起走?刘梦金转身把杯子递给了儿子,并示意让刘洋喝下杯中的农药｡然而,正在此时,奇迹发生了｡刘洋竟然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他含着眼泪呜咽着说“不想死”｡听到儿子的哭喊,刘梦金立即把他搂在怀里,扔下手中的杯子直叫儿子重复刚才的话｡半响,刘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为求生所说的那三个字｡
刘梦金打消了毒死儿子和自杀的念头,而是马上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亲人,叫刚会说话的儿子打电话找妻子｡邻居在得知此事后,都纷纷送来米和菜｡看到乖巧的儿子和热心的邻居,刘梦金放声痛哭,庆幸快到嘴边的农药没有喝下去,不然就再也没机会回头陪儿子走过这段苦难的人生旅程｡
3月13日下午,离家出走的张小英在无意间得知了关于儿子的报道后也回到了家中与丈夫和儿子团聚｡原来,张小英看到这个家实在过不下去了,便打算独自出去闯荡,再也不回来了｡很快,她在一家酒店找了份打杂的活,一次同事们在围着看一张报纸,好奇的张小英便问报纸上的内容｡同事的回答让张小英大吃一惊,她趁大家不注意便一个人溜走了,收拾好衣物就跑了回去｡
很快,这个奇迹便在当地传开了,引起了一场爱心风暴｡有愿给刘洋免费治病的医生,也有上门捐钱捐物的好心人｡重庆庞顺食品有限公司老总庞兴永几经周折联系到刘梦金,愿意为刘梦金安排一个岗位,教他一门技术,还可以带上儿子一起免费吃住｡面对大家伸来的援助之手,刘梦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如今,刘洋已能一口气说出多个单字｡为能让儿子顺利康复,刘梦金表示,立即将所有的捐款用来给儿治病,然后再找一份工作,这一生即使倾其所有,也要治好儿子的病｡
编辑/洪晓静 hongxiaojingxp@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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