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在外面有了“情人”后,为保护父母的家庭,他隐瞒身份假装打错电话联系上“父亲情人”,约她面谈。谁知,通过电话和短信接触,正在寻找发展机会的“父亲情人”已经把他当成了有钱人,欣然赴约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赶赴的却是死亡之约。
更令人扼腕的是,所谓的“父亲情人”其实只与父亲见过一次面,通了两次电话而已。
母向儿哭诉,
父亲身边出现一个“红颜知己”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聂峰的父亲聂海林说起。
2010年5月10日,聂海林参加了一个宴会。席间,一个中年女人频频举杯向聂海林敬酒。经朋友介绍,聂海林得知女人名叫章倩,46岁,吉林省舒兰市吉舒镇人,原本和丈夫、孩子在山东潍坊做生意。两年前,章倩因患障碍性贫血独自回到老家调养。闲着无事,她总想找点生意做,可一直没有机会。
这是一个挺不容易、也挺要强的女人。聂海林想着,举起杯回敬章倩:“你身体不好还想找事情做,真是自强不息啊,敬佩,敬佩!”章倩急忙说:“聂大老板啊,人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咱们认识了就是朋友,以后有什么发财的好事你可得想着点小妹我啊。”“一定,一定。”在众人的嬉笑中,聂海林和章倩同时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现年57岁的聂海林1978年和小自己3岁的霍兰结婚。1980年3月生下儿子聂峰。1997年,聂海林开始承包建筑工程,并逐渐将一支小小的建筑工程队扩大成了初具规模的建筑公司。2002年,聂峰和女友尹慧成家。随后,聂海林出资给儿子买了一套宽敞的住房,聂峰和妻子搬出来单过。2008年,霍兰利用自家两层小楼的门面开了一家粮油超市。无论是父母家还是自己家都过得和睦富足,聂峰走到哪儿都感到脸面有光。只是他没想到,自从父亲认识了那个叫章倩的女人,一切都随之改变了。
聂海林在认识章倩后的第三天傍晚,忽然接到了章倩的电话:“聂大老板,我是那天跟你一起喝酒的章倩呀,你要是工作不忙,咱们聊聊好吗?”聂海林正准备回家,便问:“聊什么?”章倩在电话里笑着说:“聊什么都行,只要聂大老板喜欢的,小妹都可以奉陪。”聂海林哈哈大笑说:“我喜欢聊的,只有赚钱。”章倩急忙说:“那咱们就聊聊生意。聂大老板,你要是有干不过来的活儿,你就交给我干,也让小妹跟着你挣点钱呗。”
聂海林立刻明白了章倩的用意,她是想在自己这里“抠”走点活儿干。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作为建筑商,自己承包下来的一砖一瓦都费尽周折,岂能让他人分杯羹呢?想着,聂海林说:“我这儿还真没有你能干的活儿,但你要是能投资我举双手欢迎……”
聂海林不知道,在他和章倩通话时,老伴霍兰也在一直拨打他的手机,可是电话一直占线。直到半个小时后,霍兰才拨通了聂海林的手机。
聂海林回到家,霍兰问他:“你跟谁通电话呢,一说就半个多小时!”聂海林说:“跟吉舒的小章,你不认识。”看见丈夫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霍兰随手拿起来,点开通话记录,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就拨了过去。电话刚响两声,对方就接听了:“聂大老板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想接着聊吗?”霍兰一听对方是个女的,慌忙把电话挂断了。
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敏感多疑的霍兰脑海里瞬间产生了这样的判断。恰在这时,聂海林的手机响了,霍兰一看正是她刚拨出去过的号码,便抢在丈夫前面把手机拿在手上,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的仍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喂,刚才电话怎么撂了?”这次,霍兰不再慌乱,对着话筒张口就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
对方正是章倩。原来,章倩见刚刚电话断了,怕耽误事儿,她就又把电话打了回来。可令章倩没想到的是,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骂声,并夹杂着聂海林的呵斥。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就是聂海林的老婆。她连忙收线。
第二天,聂海林正在工地巡查,章倩打电话过来说道:“你老婆怎么在电话里骂我呢?你得管教管教了。”聂海林自知妻子理亏,忙替妻子向章倩道歉,然后推托说自己正忙,挂掉了电话。晚上回到家,聂海林对妻子说起了白天章倩打电话质问他的事,并劝妻子别把他和章倩的关系想歪了。谁料,霍兰听说章倩还在给丈夫打电话,心头的火又“腾”地燃烧起来。她夺过丈夫的手机,调出章倩的号码就拨打过去。很快,章倩接听了。这一次,对于霍兰的叫骂,章倩不再沉默,和她对骂起来……
保父母婚姻,
儿子巧妙设计“错打”若干电话
5月15日中午,聂峰来到超市看望母亲。霍兰见到儿子,眼泪刷刷地往下掉。聂峰忙问母亲为何伤心,霍兰告诉儿子:“你爸在外面有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在电话里把我骂了。” 聂峰气愤地说:“这个女人是谁啊,等我找她谈谈,让她离我爸远点。”
聂峰想,过去家贫,父亲和母亲都能恩恩爱爱,现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父亲怎么还闹起了“绯闻”?这是他当儿子的所不能容忍的,他必须保护父母的家庭。聂峰想找父亲谈谈,却又觉得父子间谈这样的话题彼此会很尴尬。于是,他向母亲要来了章倩的电话号码。
回到家,聂峰越想越替母亲感到愤愤不平。他决定找那个女人面谈一次,规劝她不要影响父母生活。可当他掏出手机正欲拨号时却忽然想到,自己如果以聂海林儿子的身份找她,别说想和她面谈了,恐怕她连电话都会立刻挂断。若想和她见上一面,必须以其他身份约她。思来想去,聂峰忽然有了主意:装作打错电话,钓她上钩,然后再约她见面。
5月16日,聂峰新买了一张手机卡,随后用这张新卡打通了章倩的电话。当听到电话里一个女人“喂”了一声时,聂峰马上将编好的一番话连珠炮似的“发射”过去:“王霞吗?我是张成啊,咱们好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别逼我了,我答应给你买房子还不成吗?你要再逼我,咱们就分手吧。咦,你在哪儿呢?”此时的章倩已经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弄蒙了,听到问话竟下意识地回答:“我?我在打麻将呢。”
聂峰果然在电话里听到了麻将的哗啦声。他装作关心对方,说:“王霞,你说话声怎么不对呢?是不是感冒了?要是感冒了就别玩了,去诊所打打针,打完针再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事,不和你�嗦了。”聂峰说完,佯作匆忙的样子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为了让章倩相信有人打错了电话,并试探一下章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聂峰又给章倩的手机发去了短信:“宝贝,我在长春呢,李俊给我来电话了,要还欠我的那38000块钱,你能替我取回来吗?”过了一会儿,聂峰见对方还没有回音,就又给她发去一条短信:“我的钱全压在货上了,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你去李俊那儿把钱替我取回来吧。等我回到吉林,就给你买房子。行吗?”这次,聂峰终于收到了章倩的短信回复:“对不起,我不是王霞,你弄错了。”
聂峰心里一阵窃喜,对手“咬钩”了,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于是,聂峰拨通了章倩的电话,用不好意思的口吻说:“打扰你了,王霞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你的短信我也看到了,你与王霞的手机号只差一位数。都怪我粗心,给你添乱了。你看,我怎么做才能给你赔罪呢?”章倩笑着说:“没关系的,你愿意和我聊,我们就聊聊天吧。你跟王霞怎么回事啊?”
聂峰冲着电话又编了一通瞎话,说他是吉林市人,开着一家贸易公司,王霞是他的女朋友,但与他感情不好,还逼着他买房,不买就和他闹,弄得他很痛苦。章倩安慰说:“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慢慢感化她吧。”聂峰表示赞同,并问章倩的情况。章倩便将自己在舒兰养病,没有什么事干等情况一五一十地对“张成”和盘托出。聂峰本想问问她和父亲到底怎么回事,但转念一想这么问会打草惊蛇,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2 ] 之后,聂峰每天都以“张成”的名义和章倩通话或者发短信,称她为“妹妹”,向她倾诉情感受挫的苦闷和角逐生意场的疲惫。两人的“感情”也在短时间内迅速升温。一天,章倩安慰“张成”说:“张哥,别太累着,你女朋友不疼你,妹子心疼你。生意上的事情,你要是忙不过来,妹子可以帮你代劳,反正我是闲人一个。只要你一声召唤,妹子立马赶过去为你效劳。”听着这番肉麻的话,聂峰感到阵阵恶心。看来,这个女人是想找个有钱的男人做靠山啊,难怪她盯上了父亲!想到此,聂峰不由得替父母的婚姻捏了一把汗,同时对破坏父母家庭的章倩产生了憎恶。
5月21日上午,聂峰觉得时机成熟了,就给章倩打电话说:“妹子,我今天回吉林,你要是没事就过来,咱们见面谈谈,我请你吃饭。”章倩欣然应允。聂峰更加断定她是个心术不正的女人。
吃过早饭,聂峰对妻子尹慧说要去吉林买电机零配件,尹慧说她正巧没事,要跟着丈夫一起去吉林买衣服。聂峰找不出拒绝妻子的理由,只得同意让妻子一同前往。担心章倩会带别人来,临出门时,聂峰悄悄地揣上了一把单刃刀。
赴约生血案,
尖刀刺向存有“不良动机”的女人
当天中午,聂峰和尹慧一同赶到了吉林。聂峰不想让妻子知道自己来吉林的真实目的,便让妻子独自去逛商场,说等他买完电机零配件后再打电话联系她,两人一起回家。
将妻子打发走后,聂峰打电话联系上了章倩。章倩说她马上就到吉林了,聂峰便和她约定在紫光苑大饭店门前见面。
下午2时许,聂峰在紫光苑大饭店门前见到了章倩。因为比章倩年轻,聂峰谎称自己是张成的下属,压低嗓门说:“张哥正在公司开会,让我来接你过去。”章倩信以为真,跟着聂峰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往昌邑区松花江大铁桥方向驶去。在离松花江大铁桥300米左右时,聂峰叫停了出租车,自己率先从车上下来,章倩随后也跟着下来了。出租车离开后,聂峰对章倩说:“这里没什么张大哥,我是聂海林的儿子,想找你谈谈。”
章倩吃了一惊:“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聂峰恨恨地说:“我警告你,别再干扰我爸妈的生活,别恐吓我妈。”章倩不甘示弱地说:“我也告诉你,你爸看不上你妈,他们早晚会分开,你家你爸你妈你孩子我都掌握。”聂峰问:“你在恐吓我吗?”章倩答:“我就恐吓你了,我在舒兰、吉林黑白两道都好使,整你家像玩似的。”聂峰说:“你这样我就不能容你了。”章倩说:“那你就整死我吧。”
聂峰周身的血直往脑门上涌,他从裤兜里掏出刀,用刀朝章倩的肚子捅了一下,鲜血立刻流了出来。章倩倒在了江堤的墙上,她开始恳求聂峰,:“你放了我吧,快送我去医院。我除了跟你爸喝过一次酒,打过几次电话,真没别的事儿。不信我,你也得相信你亲爸呀……”丧失理智的聂峰哪肯罢手?他上前举刀,朝着章倩的腰和脖子连捅三刀,见章倩不再挣扎了,这才揣起刀逃走……
在松花江大铁桥上行走的市民叶先生恰巧目睹了聂峰对章倩行凶的一幕,赶紧打110报警。
吉林市公安局昌邑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民警迅速赶到现场,发现铁桥护坡下一女子躺在乱石杂草中,已经死亡。经法医鉴定,死者身中五刀,其中脖子上的两刀致其右颈部颈脖破裂,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警方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一张身份证和一名男子的照片。经调查,死者名叫章倩,照片上的男子是其丈夫。警方随即对案件展开侦破。
聂峰作案后,跑到了大桥下的马路上。由于没有拦到出租车,他便给妻子打电话说自己出事了,让她打车来接自己。10分钟后,尹慧坐出租车来了,问他出什么事了,聂峰谎称和朋友打架了,并在出租车上用矿泉水把手洗了。随后,聂峰和尹慧在上海路下车,又换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天津街,聂峰买了一身衣服换上。之后,两人来到客运站,聂峰在站前人才市场的一个发廊剪了个发,然后乘车于当晚6时许回到了舒兰。
聂峰让尹慧先回家,他则去了母亲的超市。当时,聂海林和霍兰都在超市。聂峰将父亲叫到楼上,将自己在吉林将章倩捅死的事情跟父亲说了。聂海林的脑袋“嗡”地一下胀大了,骂儿子说:“你真混账,怎么着也不能杀人啊!”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作孽啊,怎么认识了章倩这个货色……”思忖片刻,聂海林对儿子说:“你……还是投案自首吧。”聂峰恨恨地对父亲说:“我不想自首,考虑一下再说。”
聂峰从父母那里出来,先是到自己楼下的浴池洗了个澡,回家后对妻子说自己和别人打架的事挺大,得躲躲,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作案时穿的衣裤和刀,去一个朋友家里躲藏起来,打算等风头一过就远走高飞。
吉林市警方在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时,顺藤摸瓜,发现死者生前和聂海林有过接触,而聂海林的儿子聂峰案发后不知下落。同时,警方确认案发时聂峰正在吉林市,而且与死者有过联系。至此,警方将聂峰锁定为重大犯罪嫌疑人,展开抓捕。
23日上午,已经掌握了聂峰落脚点的吉林市警方将聂峰捕获。同时,聂海林、尹慧因涉嫌包庇罪也被报请逮捕。
现在,霍兰整日以泪洗面。儿子儿媳被捕后,只有7周岁的孙女就由她照顾,她没敢把家里出的事情告诉孙女。但孙女似乎察觉到了家庭变故,变得沉默寡言了。霍兰逢人就说是自己害了儿子,如果不是她怀疑丈夫跟章倩有暧昧关系,如果她不将“家丑”告诉儿子,儿子就不会走上犯罪道路了。
2010年十一前夕,吉林市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庭上,聂峰对自己的行为深深懊悔。然而法不容情,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悲剧的发生断送了几个家庭的幸福。我们在为之遗憾叹息的时候,也该深深思索悲剧的根源:霍兰母子的过分“防御敏感”无疑是本案的催化剂。然而,章倩轻易跟一个“打错了”电话的男人赴约同样是极其欠妥的。如今,章倩已经死了,她为什么会轻易赴一个自称打错电话的陌生男子的约会不得而知。也许她是耐不住寂寞,也许她是想找到一条财路……但无论如何,如果她不轻易给对方机会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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