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视智慧过人却发财无门的他,人到中年终于找到致富良机――贩卖医院专家号! 他带领亲友组成团队规模作战,坑蒙骗无所不用其极,他富了,亲友富了,家族富了。然而,多行不义必自毙,挚爱的妻子离他而去,兄弟在争抢地盘的斗殴中致残,儿子也得了抑郁症……
窥到发财良机,
家族总动员齐聚北京
2007年9月中旬,徐安的父亲徐向明从辽宁沈阳来到北京治腰病。已经33岁的徐安,却无门路给父亲看病,排了两整夜才给父亲挂到了积水潭医院骨科专家号。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发财的商机――倒卖专家号。
徐安大学毕业后在北京闯荡多年,仍未混出名堂来。虽然与大学时的初恋女友杜宁结婚并生子,但只能租房的现实让他抬不起头来。他一直尝试着各种发财的路子,均以失败告终。
徐安意识到号贩子挣钱太容易:14元的专家号,竟被号贩子炒到300元、500元、800元,最高的1000元。送走父亲后,徐安开始认真调研,毕竟大学里他学的是经济管理。他向妻子撒谎说加班,从积水潭医院开始,夜夜跑医院,协和医院、儿童医院、北医三院等名医院他都去,不露声色地观察跟踪,一个月后搞清楚了:号贩子有三种,一种是单打独斗,一个人站排,排到专家号后倒手卖掉。这样做,很容易被警察和医院的保安抓到。另一种是三四个人合作,有人专门排队,有人专门贩卖,交易地点远离医院,这样做更安全。第三种是,有专人在医院附近宾馆旅店与患者预约后,再雇人排队,每个环节都有专人管理。徐安相中了第三种,懂管理的自己定能胜人一筹。
有了主意的徐安,真想把能发大财的喜讯告诉妻子。杜宁是北京姑娘,这么多年来跟他过着租房住的苦日子,可她却毫无怨言,默默操持着这个家。可是,他又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因为妻子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2007年11月初,借口回家看望父亲,徐安回到老家,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父亲徐向明、哥哥徐勇、妹夫雷万江齐声叫好并愿意听从徐安的指挥。哥哥徐勇是能打的硬汉,妹夫雷万江不仅拳头厉害还会动心眼,这两个人是他能否立足专家号市场的关键。在他控制不住两人时,父亲出面就能摆平。更大的收获是,父母拿出全部积蓄14万元,哥哥拿出9万元,妹妹拿出6万元,启动资金有了。
带着父亲、哥嫂、妹妹妹夫回到北京,徐安的地下“替患者挂号公司”正式成立了。徐安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父亲任副总经理,哥哥、妹夫分任保卫部长和副部长,嫂子于莹担任管理部主任,妹妹任招聘部主任和联络部主任。妹妹徐华笑弯了腰:“咱家都当官了,真有意思!”徐安表情严肃:“这不是胡闹,每个人各负其责,奖功罚过,只有公司化运作,认真做好每一项工作,才能挣大钱……”
杜宁对丈夫的大动作一无所知,她只知道丈夫早出晚归忙个不停。她问过几次,丈夫都说在忙工作,她也就放心了。
为了全力投入尽快挣大钱,徐安辞掉了工作。害怕被妻子发现,他挂名成为大学同学孙民公司的员工。
经过半个月筹备,2007年11月底,徐安的挂号公司正式开张。早晨7点,他带着哥哥和嫂子来到协和医院挂号大厅外,父亲和妹妹妹夫则在医院附近的宾馆旅社里负责联络。
徐安刚接触上一个患者家属,就见一人横在他的面前:“敢抢老子生意,滚远点!”魁梧的徐勇一个箭步冲到跟前,拎鸡一样拎起这个人:“该滚远点的是你!在老子面前抖威风,看我不揍扁你!”这个人一声喊叫,围过来三个男人。徐勇把那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又一声吼:“想打架呀,一起来!”不到两分钟,四个男人都被打趴在地上。
第一天白天,徐安家人共联系好11名患者,下午3点多钟,徐安和妹妹到劳务市场找到了16名农民工,以每人每夜40元谈妥工钱。
下午5点半,16名农民工站在协和医院挂号大厅外排队。徐安发现前面多个矿泉水瓶占着位置,就用脚踢开了,他知道这是那些欺行霸市的号贩子们在占地盘。几个男人马上赶了过来,骂骂咧咧要动手。徐安不想在这里动手招来医院保安,满脸笑容地说:“咱们到外边找地方切磋切磋。”这些人,不到十分钟就被徐勇和雷万江打得落花流水。
“号贩强人”恩爱夫妻对簿公堂
晚上,于莹和徐华给排队的农民工送来了自制的保暖睡袋和热水袋。睡袋是徐安找人设计的充气式,人躺在里面,再有热水袋,就不冷了。而别人雇的农民工,站在寒风里冻得骂个不停。午夜,于莹和徐华又送来了热汤面。为别人排队的农民工,有一半赌气走掉了。
第二天早晨7点,徐安顺利拿到了16个专家号。除了预约的11个,余下的5个卖了高价。见徐安他们真能弄到专家号,一下子有40多个人前来预约。
16个专家号,除了支付农民工的工钱,净赚6000元。这让全家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夜能挣这么多的钱?!
于莹把钱分一半给徐安:“我们只是出力,所有的想法和主意都是你出的,你应该拿一半!我们跟着你干就是了!”全家都赞成。第一个“工作日”,徐安就赚了3000元。
别的号贩子有样学样,也张罗做保暖睡袋,可从买料到加工得一周时间。乘此空当徐安一家三天时间就占领了协和医院专家号资源的20%,第三天他就净赚3000元钱。
同时,徐安告诉哥哥,尽快打电话从沈阳多招几个能打架的人。很快,徐勇和雷万江就找到了7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从沈阳急忙赶来,每人每天300元。其中,多数都是徐家的亲友。
不出所料,第五天深夜,40多个男人拿着棍棒冲来。早有准备的徐勇和打手们冲出来与之打作一团。虽然对方人多,可徐勇他们“团结”在一起,打起来不要命,不一会儿就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12月中旬的一天,杜宁路过孙民的公司,直接上楼去找丈夫了。孙民吓出一身冷汗,想尽办法圆谎,才算蒙混过关。
在协和医院站稳了脚跟,徐安马上向北京儿童医院和北京大学第三医院扩张。半年之内,又稳定了局面。
到2008年7月初,徐安的挂号公司已很具规模,有固定员工30多人。
此时的徐安,不再管具体事务,而是用心研究市场变化和忙着与各方势力联络。他指示手下员工给医院的一些贪财的保安送红包,为的是买平安;给医院的清洁工、护理工补贴,求他们帮忙搞出加号;还买通值班护士搞出加号……
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2008年10月中旬,杜宁陪来京求医的大学同学的亲人看病挂号时,看到了徐安的妹妹在组织人排队。杜宁回家后质问丈夫在做什么,虽然徐安一开始百般狡辩,但经不住妻子的追问,只好和盘托出,并讨好地拿出存单交给妻子:“这是我挣的钱,共300多万元,买房买车,让你和儿子过上好生活。”
杜宁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你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竟下作到去当号贩子的头儿,这样的脏钱还有脸拿回家吗?”
徐安气急败坏地说:“没钱就是三孙子,你父母给过我好脸吗?别管钱是怎么挣来的,有钱就有尊严。我要让你和儿子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争抢地盘大打出手,
悲惨结局自作自受
正义感很强的杜宁不想和一个挣脏钱的号贩子生活在一起,见丈夫执迷不悟,2008年12月初,她起诉离婚,徐安坚决不同意。2009年1月初,法庭判决不离婚,并通知杜宁,如果半年后还想离婚,再起诉!
虽然没离成婚,可杜宁决定带着儿子离开了。徐安拉着她的手哭了:“等我再干两年挣够了钱,就洗手不干,做正当的生意,再捐助慈善事业!”
杜宁一句话不说,摇摇头,离开了家。
2009年1月初,徐安搬进了240平方米的豪宅,并开上了奔驰车。
[ 2 ] 第二天,徐安决定抢回儿子!儿子回来了,妻子能不回来吗?他中午向学校编了个理由把儿子带回了新房子。
正在读小学二年级的儿子,来到新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走进属于他的房间,满屋子是他喜欢的玩具,小家伙的手和眼睛都不够用了。
搂紧儿子,亲着他的小脑门,徐安说:“这是你的家呀!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永远住在这里,坐奔驰车上下学。爸爸还要送你去贵族学校。”
杜宁气喘吁吁地来接儿子时,却被儿子拒绝了。儿子说:“妈妈,我不想再住又小又破的房子了。你看看,爸爸的房子多大多好呀,小区就像个大花园,有游泳馆有网球场还有儿童乐园,我不走……”
看着自己曾钟爱的男人,杜宁痛苦无奈地说:“你够狠!只怕你会教坏儿子!一个钱奴再带出一个小钱奴来。”说完哭着走了。
徐安的势力又扩张到天坛医院和中日友好医院。他的亲人也都富了起来,父亲、哥哥、妹妹都在北京买了100多平方米的花园住宅,开上了私家车,沈阳的众多亲友都来到北京成了他的得力干将。
不过,随着医院管理日益严格,徐安挂号公司的生存环境比过去差得多了。
不过,徐安很快想出应对的办法:建立患者联系卡制度――精选需要多次来北京复诊就医的患者,提供全程服务,让患者把病历本等资料留在徐安的公司里,来京前只需打个电话预约即可。有时,铁杆顾客又会介绍新的患者来找他们。
这个办法,让徐安的业务量保持了稳定。不久,徐安又推出了网上服务。
徐安和他的公司,也和其他号贩子一样,用卑劣的手段欺骗患者。当他们意识到有的患者买专家号是一次性行为,就开始使用欺骗手段,欺骗不成就使用暴力手段。他们会找茬与排队的患者家属打架;他们会突然半夜起哄挤散队伍,然后再抢占靠前的位置,让患者家属们白白排了半夜……
被警方抓住现行,就耍无赖自伤,抠自己的眼睛,掰伤自己的手指,撞伤自己的身体,并大叫警察打伤人了。
而最危险的是号贩之间因抢地盘引发的打斗。由于徐安的公司挣的钱比别人多,遭至其他号贩的忌恨,争斗就不可避免了。徐勇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和人打上一架。
2009年5月底,悲剧终于落到了徐安亲人的头上。深夜,在北京儿童医院挂号大厅外,突然闯来一群手持木棒的人,他们是几个号贩子联合起来组成的队伍,打跑了所有替徐安公司排队的农民工,几个保卫人员也被打得四处逃窜。徐勇和雷万江闻讯带着干将赶来,双方都不想惊动警方,而是来到一处公园绿地开战。
这一战最终不分胜负。但徐勇的腰椎被打断,永远瘫痪了。徐向明抱着大儿子急了:“徐安,报警啊,把他们都抓起来,你哥不能白白受伤啊!”
还没等徐安说话,徐勇开口了:“爸,不能报警!要是报警,咱们也完蛋了。我干的就是玩命的活儿,认倒霉吧!”
于莹扑在丈夫身上:“人都瘫痪了还要钱干什么?”
雷万江急了:“我去找他们报仇,一定杀了那个打残大哥的家伙!”
徐安抱着哥哥直哭,不过,他冷静地制止了鲁莽的妹夫:“现在,他们是有准备的,我们无法报仇。等待机会,一定要给哥哥报仇!”
哥哥的瘫痪,使徐安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可是,金钱的诱惑又让他欲罢不能。2009年6月底,在另一场争斗中,徐安的一个表弟被打断了腿……
2009年7月初,杜宁第二次起诉离婚,她不要一分财产只要儿子的抚养权。可是,儿子却选择和父亲一起生活。拿着离婚判决书,杜宁盯着徐安:“我恨你,你抢走了儿子,并让他生活在铜臭中。如果儿子学坏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对恩爱夫妻,没被清贫拆散,却因脏钱而分道扬镳。
2010年1月初,徐安手下的打手们又一次因争抢地盘大打出手。这次,被警方现场抓获。徐安的14名打手全部落网,很快徐安也被抓捕。他的豪宅、奔驰车等都被查封。
徐安的母亲姚妍萍、嫂子于莹、妹妹徐华哭作一团。她们推着瘫痪的徐勇,带着孩子们,又一无所有地回到了沈阳。
回到沈阳,徐安的儿子志扬却整天大哭大闹。他已过惯了豪奢的日子,生活的变故让这个小王子从天堂跌至地狱。半个月后,他不哭不闹了,却不再言语,两眼直瞪瞪的。2010年3月中旬,徐志扬被认定患有应激性心理障碍和抑郁症。辽宁省青少年研究会副秘书长、青少年心理问题专家周永梅告诉徐安,如果不能及时治愈,发展成为精神疾病的可能性非常大……此时的徐安,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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