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意装扮窗户 瑞典人不仅政治经济讲透明度，居家生活也讲“透明度”。 我们的寓所地处斯德哥尔摩市郊的一个岛上，四周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楼，在周围散步时，经常看到许多迎着马路的窗户没有窗帘，客厅、厨房、书房往往一览无遗。与住处相邻的一幢房子，窗户奇大，就像一块块银幕，即使隔着一块大草坪，房主的一举一动也是一清二楚，就像“放电影”一‘样。每次从院子前面走过，老是忍不住好奇要瞥几眼。这家女主人总是很忙碌，不是在熨衣服，就是在挂满炊具的厨房洗洗涮涮，对外面走过的“观众”视若无人，从不受任何干扰。天天上演“家庭剧”的远不止这一家，在岛上散步，经常是在无意之中成为这些“家庭剧”的观众。
后来，我们发现无论是市区的公寓楼，市郊的花园别墅，还是乡村的农民住宅，几乎家家的窗户都是透明的，而且窗台上都摆着装饰品，有的是盛开的鲜花，有的是一束干花，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工艺美术晶，还有的窗台上虽然什么都没有，但玻璃上贴着窗花。一盏别致的台灯总少不了，那柔和的灯光既照亮了窗台上的饰品，也为精心布置的居室平添了几分诗意。圣诞节和元旦期间，家家窗户上更是多姿多彩。早在圣诞节到来之前一个月，窗台上就已摆上了烛形灯，随着节日的临近，许多住家开始在窗户边竖起圣诞树，树枝上挂满颜色鲜艳的小球，绕上五颜六色的串灯，再挂上星状灯，绚丽的色彩与窗外的皑皑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幅幅景象令人过目难忘。
斯凡是我的一位瑞典朋友，也是一座带庭院小楼的主人。有一次闲聊，谈到了瑞典人的窗户，我将自己的上述“发现”告诉他，并问其故。他说，瑞典人历来办事认真，有时被人认为近乎古板，但对生活却从不古板。瑞典人热爱自然，喜欢旅游，爱好阅读，喜好养花等等，总愿将生活安排得充满情致和乐趣。重视居家布置，便是一种传统习惯。他妻子就属于这样典型的瑞典人，非常讲究家居修饰，尤其是窗户摆设，总要将最漂亮最鲜艳的花摆在那儿，而且经常换。就是那挂在窗户上端起装饰作用的半截窗帘，也要定期浆洗更换，还不断地想着法子翻新花样。jC欧地区纬度高，冬长夏短，尤其是冬季阴暗湿冷，夜长昼短，色彩单调，总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人们愿将居室布置得尽可能地富有绿意和生机，以忘却那冬日的单调与压抑。许多人希望在自家充分享受居室温馨的同时，也能让这种温馨给予路人些许感染，所以愿意将自家的窗户向路人“开放”。
1999年2月中旬的一天，我从外地出差回斯德哥尔摩，为了赶路不得不开夜车，茫茫黑夜中正感形单影只时，公路旁边的那些明亮窗户映人眼帘掠过心田，那窗户里透出的融融暖意，竟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忘却了寒夜中的落寞和旅途的疲惫，产生了一种悄然融入这个温馨和谐世界的奇妙感觉。
喜欢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DIY)在瑞典很普及，小学里就有专门的手工课，学缝纫、木工、制陶等。电视台每周都播的《终于有了家》节目特别受欢迎，它是专门介绍如何自己动手布置家居的。主持人在每一期节目里，都会推出一种可以自己动手制作的东西，比如屏风、窗帘等，每道制作工序都介绍得很清楚。而且在瑞典的许多城市，都有设计屋专门陈列并销售老百姓自己设计并制作的得意作品。
瑞典的各种布料店生意兴隆，主妇们对各种布料情有独钟，她们能用一块块不起眼的布变化出好多花样来。自制窗帘是最普遍的，她们可以做出点缀厨房用的半截窗帘，遮阳用的折叠伸缩窗帘等等，在不同的季节，不同风格的房间，她们会有不同的选择。比如，春天时，选一些花色清爽的窗帘布，再用同样的布料做成蝴蝶结装点在上面，显得活泼俏丽；在小孩的房间，她们经常选一些颜色比较鲜艳的卡通人物布料，再加上造型活泼的窗帘杆，非常适合孩子好动的个性；而用色调比较典雅的布料，配上精致的挂钩，就可做成古典式的窗帘。
用各式花布做沙发靠垫也很流行，有的用来垫在腰上，有的垫在头上，既可固定又可随意取下。形状也各不相同，有三角形的、圆柱形的，还有糖果形的等等。有些手巧的主妇们还会用布来对家里的杂物进行包装，比如，家里的花盆架摆在屋子里看上去不太和谐，她就会选一块颜色与之相匹配的布把它裹起来，裹的时候，她们像时装设计师摆弄模特儿的裙摆一样，做出各种符合自己要求的艺术造型。
瑞典人不太肯扔东西，而且爱逛一些旧货店，他们经常把一些旧货改装后再接着用，他们觉得这种再创造乐趣无穷。我的一位朋友，他家客厅有一套看上去非常精致的法式沙发，很古典。第一次去他们家时，他就很骄傲地向我们介绍沙发的来历。原来，这是十几年前他从旧货店扛回来的，很便宜，但当时的沙发面已经破了，他拿回家以后，重新将沙发的架子打磨上漆，换上新的沙发面，一直用到现在，成了他们家的“古董”。这样的事情在瑞典的寻常家庭都会发生。
鲜花在瑞典人的日常生活中是必不可少的，走亲访友时鲜花是最常见的礼物。主人收到这些鲜花以后，总是很珍惜，即使在花朵快要凋谢的时候，也不肯轻易扔掉，而是拿来做成各种各样的干花，挂在墙上作装饰，或者把花瓣收集起来做成香袋，挂在房间里，让花香飘满屋子。用扎起来的麦穗、玉米来点缀厨房，也是他们装点家居的方式，这些都让他们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孩子的涂鸦也可以成为家里的艺术品。父母经常将孩子们的得意作品拿镜框镶起来，挂在客厅或者孩子自己的房间里，这既鼓励了孩子的创造力，又让家里平添了几分生活气息。自己动手可能占去了他们许多周末时间，但这也带来了许多生活的乐趣。
先点蜡烛后来情调
瑞典是世界上蜡烛年消费量最高的国家之一。一位瑞典朋友曾告诉我，她平均每个月要用掉约50支蜡烛，她家里的每个房间都需要有蜡烛。她不能想像没有蜡烛的日子将怎么过。80年代末，她曾在中国工作过几年，当时她感到最不方便的是买不到合适的蜡烛，因为那时中国市场上能买到的只有样式简单的白色蜡烛，点燃之后烟大、烛泪多，而且容易变形。于是，她只好大老远地从瑞典订购各色蜡烛。她还说起当时去中国的餐馆吃饭，灯很亮，让她很不习惯，因为瑞典餐馆里的灯光总是暗暗的，而且一定会点上蜡烛。
在瑞典生活的几年中，我发现瑞典人穿着比较随便，但对蜡烛却有着特别的讲究。大街小巷随处都有蜡烛专卖店，生意还很红火。除此之外，无论是小杂货店、超级市场还是最高级的百货商场，蜡烛总有一席之地。这里的蜡烛无烟无泪，点的时间很长。要说蜡烛的花样可就多了，它们有的像洁白的雪球；有的像灰暗的石块；有的像艳丽的花朵，还有的蜡烛里面掺了一种胶，看起来像果冻一样，摸起来软软的，里面还加了橘片等千果，点起来果香阵阵，还有的加了石头、贝壳、海草等，不过这种蜡烛只能盛在容器里。蜡烛的颜色也很多，只要自然界里有的颜色它都有。
在瑞典，人们用得最多的是一种铝包小圆蜡烛，直径约3厘米，高约1厘米，点燃的时候，熔化的烛泪像水一样盛在铝盒里，既干净又节约，一次能点6小时左右。这种小圆蜡烛是每家必备的，吃饭时或平常休息时都可以用，点的时候，可将多个蜡烛同时放在一个大烛盘里，也可单个放在烛台里。烛台也是种类繁多，有心形的、水果形的、海星形的、花瓣形的：有水晶玻璃的，也有错落有致的传统铁制、木制、陶瓷的等等。
瑞典人每天的生活都离不开蜡烛。蜡烛是瑞典人餐桌上和日常起居中必不可少的，在他们看来，柔和的烛光既可增加浪漫情调，又可调节气氛，比如，精致的烛台，加上与桌布颜色相配套的蜡烛，会平添一种尊贵的气氛：各色花朵形蜡烛漂在盛满水的玻璃容器里，会让人感觉活泼轻松，点上加了干果的果冻蜡烛，整间屋子会飘着水果香味，而加了贝壳、海草的蜡烛又会让人闻到大海的气息。家里来了客人，一起喝茶聊天时，旁边点着蜡烛，会更加放松：晚上在台灯下看书，房间里点上几支蜡烛，心里会增加一份宁静。即便在平时的晚上，点上蜡烛的房间会显得更有层次，自己熟悉的家也会因小小的蜡烛而表现出不同的意境，工作了一天的紧张心情，也会在烛光中得到放松。小的蜡烛能给日常平淡的生活带来许多情趣，难怪瑞典人乐此不疲。
一顿早餐三道程序
瑞典人崇尚朴实的生活，饮食比较简单，唯独对早餐格外重视。1996年，一位瑞典小伙子骑着自行车历经数月来到尼泊尔，他不带氧气瓶成功地攀上了珠穆朗玛峰。事后当记者们问他，登山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他回答说，最想吃一顿瑞典式的早餐。足见早餐在瑞典人心目中的地位。
一顿典型的瑞典式早餐相当丰盛，一般要分好几道程序。第一道是纯天然果汁，有橙汁、梨汁、苹果汁等等。第二道才是主食，有奶制品、面包、肉，和水煮鸡蛋等。无论是鲜奶还是酸奶，喝的时候都加麦片、膨化玉米片、葡萄干和脆香蕉片等干货，有的还加果酱或糖。加了这么多花样的奶喝起来不会太稀，也更易吸收。瑞典人吃面包时除了抹黄油夹奶酪以外，还喜欢吃点酸黄瓜、腌咸鱼等开胃小菜，还有加工好的拌着蘑菇或各种香料的旰泥、腊肠、火腿肠，熏鹿肉等，这些肉都被切成薄薄的片。这样做既美观，吃的时候又不会太腻，还可减少浪费，吃多少拿多少。水煮蛋有两种，嫩点儿的和老点儿的，许多人更喜欢嫩点儿的，敲开蛋壳蛋黄就会流出来。蔬菜一般是西红柿、黄瓜和大个的黄椒等。在这些主食之后是第三道：水果、咖啡或茶。
这么多东西瑞典人不是硬塞进去的，而是有滋有味吃下去的。他们把餐桌布置得很有晶位；铺着桌布的桌子，上总有一小盆绿色植物或花，夏季时可能是采来的野花，平常放水的玻璃罐变成了花瓶，让人感觉很亲切，果汁用透明的玻璃器皿盛放，原汁原味：麦片放在传统的黑色陶罐里，带着泥土气：用桦树皮精心编织的面包筐、黄油盒和用桦木削成的刮黄油刀，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鸡蛋放在陶瓷的大母鸡肚子里，拿的时候像在捡刚生下的蛋，一片片新鲜的西红柿、黄瓜和一圈圈红、黄、绿色的甜椒摆在盘子里，颜色鲜艳诱人。在这种餐桌旁吃早餐，不知不觉就吃了不少，然后拿上当天的报纸，边喝咖啡(或茶)边看新闻，非常惬意。
一位中年瑞典朋友曾对我们说起过，他平常在家只吃三明治，几乎从不做菜。他这辈子只会做三道菜，他妈妈比他强，大约会做七八个菜。尽管并不是所有瑞典人的烹调技术都像这位瑞典朋友那么糟，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许多瑞典人都不怎么会做饭。可是要想吃上一顿丰盛的早餐，却不需要任何烹调技术，商店里什么成品都有，买回家只要切一下就行了。用过丰盛的早餐，瑞典人的午餐很简单，有人吃个快餐，有人甚至用一根香蕉、一个苹果就凑合了。
(刘忠，周效宇摘自《北欧亲历》当代世界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