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酒店里宾朋满座，热闹非凡，说话声、尖叫声，哄笑声掺杂在一起，显得非常嘈杂与混乱。酒店后屋的行军床上，和衣而卧的普瑞查德被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拽出手表，眯着眼睛瞧了瞧：时针正指向11。“已经十一点了。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保罗・曼宁了。”
那天，当有消息说审计员要来时，普瑞查德没有想到曼宁竟然会那么固执。“不!普瑞查德，告诉你，我决不会那么干的!”他情绪非常激动，大声叫道，“虽然我帮你欺骗了大家，但是我是决不会逃跑的。”“哦，曼宁，我的老伙计，请冷静点，听我说。”普瑞查德竭力想使曼宁平静下来，“想想看，曼宁，有必要让我们两人都卷进麻烦里去吗?现在，你需要的是喝点酒解解闷。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糟糕。”于是，昨天晚上普瑞查德和曼宁来到“大街”小酒店。由于曼宁平素就嗜酒如命，普瑞查德没费劲就把他灌个烂醉。可是看上去他们却好像是你一杯我一盏地喝着酒。送曼宁回家时，普瑞查德也假装醉得很厉害。其实，他的头脑完全清醒。他建议曼宁坐车兜兜风，醒醒酒。但是曼宁的确是醉了，简直就是烂醉如泥，还没等普瑞查德把车子发动起来，他就不省人事了。等普瑞查德关好了车库大门，离他而去时，曼宁连动也没动一下。然后普瑞查德又摇摇晃晃地回到了酒店，以便为自己留下醉酒的证据。
又―阵哄笑声从酒店里传了出来；普瑞查德下了床，踉踉跄跄地朝着一堆男人走过去。男人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柜台上的什么东西边看边说笑着。
“你好!普瑞查德，昨天晚上你一人喝掉了两个人的苏格兰威士忌。现在感觉怎么样?”酒吧掌柜福斯特老伯看见普瑞查德走出来，便招呼道。普瑞查德一只手扶着头，假装仍有些醉意朦胧，答非所问地支吾道：“哦……他们在看什么?”“噢，他们在看一只老鼠，一只会跳舞的老鼠。”福斯特老伯说，“今天早上，我在打扫酒店时，发现它到处乱蹦乱跳。嗯，您不想来一杯饮料提提神吗?”“哦，是的，我确实需要来一杯。”
这时候，有几个警察走了进来。普瑞查德只顾低着头喝饮料，头也没抬―下，“你是普瑞查德吗?”警察以―种习惯性的公事公办的声音，生硬地问道。顿时，男人们停止了交谈，忘记了那只跳舞的老鼠。正在擦杯子的福斯特老伯也停了下来。
警察继续问道：“你是自来水公司的副总裁，对吗?”“是的。”“我们一直在找你。听说昨天晚上你和曼宁在一起。不过，现在我们遗憾地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普瑞查德故作震惊，张大了嘴巴。
“今天早上，曼宁的邻居发现他死在自己的车库里。是一氧化碳中毒。”“哦，上帝啊!”普瑞查德大声叫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也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不过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警察紧紧盯着普瑞查德，顿了顿，继续问道，“他是你公司的记账员，对吗?”普瑞查德点点头。“今天早上，审计员到自来水公司查账。他们发现账本有点异常。虽然目前他们还不清楚究竟亏空多少钱，但是肯定超过5万。”普瑞查德故作气愤地说：“你们该不会认为他是自杀吧?”
“经过我们现场勘察，他看上去很像是自杀。”警察阴森森地说。“但是，他不会……你……你们不会相信……”“没错，老兄!我们也不相信他是自杀!”普瑞查德的心猛然一紧，双手情不自禁地紧紧抓住了吧台的边沿，他顿时觉得浑身冷汗直冒，仿佛有数不清的虫子在他身上蠕动，令他汗毛直竖。但是，少顷，他又故作镇静，努力地挺了挺脊背。
“事实仁他也的确不是自杀!”警察继续说道，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因为我们在曼宁家的车库外面发现有一块砂砾堵住了车库门下的缝隙。这决不可能是曼宁自己干的。”说到这，警察停顿了下来，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普瑞查德，然后突然降低了语调，问道：“普瑞查德先生，昨天晚上，是你陪他一起回家的，是吗?”
普瑞查德的心“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但他仍旧表现得相当平静。他勉强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哦，警察先生，这……这叫我怎么说呢?我已经记不清了。”“哦，不，普瑞查德先生，请不要这么说，”警察表情严肃，冷冷地说，“有人看到是你把曼宁送回家的。”“噢，警察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不得不承认，昨天晚上，我和曼宁都喝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我有可能像你所说的那样，陪他回了家。可是我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问福斯特老伯――我醉倒的时候，还是他把我弄到后屋床上的。”他―边说着一边扭头转向吧台，试图让福斯特老伯为他作证，可是此时，除了那只老鼠还在蹦蹦跳跳地继续舞着外，福斯特老伯已经不在吧台里了。普瑞查德环顾四周，努力地寻找着福斯特老伯的身影。终于，他发现福斯特老伯正弓着腰在昨晚他和曼宁喝酒的那个拐角捣鼓些什么。“福斯特老伯在那儿。你们去问问他昨天晚上我到底喝醉了没有。”他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边兴奋地对警察嚷道，一边径直向福斯特老伯走去。走近一看，普瑞查德才发现福斯特老伯在十什么。只见他已经把桌子从墙边移开，正用一根铁棍在撬动一块厚厚的木板。“福斯特老伯，您在做什么?”警察问道，“昨天晚上普瑞查德这家伙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烂醉如泥吗?”福斯特老伯头也没抬地说：“哦，是的，他说的没错。他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都是烂醉的。他喝醉后，还是我把他弄到后屋床上的。但是……”福斯特老伯停止了说话，猛地用力拉起一块木板，木板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他把曼宁送回家，再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普瑞查德绝望地咆哮起来：“福斯特，你这是撒谎!你是知道的，你这个老傻瓜!”看着。普瑞查德近乎歇斯底里的神态，福斯特老伯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然后低着头，将手伸进地板上的洞里，似乎在掏什么东西。他一边掏着，一边对警察说： “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直到发现那只从这儿爬出来的老鼠，我才确信。因为昨天晚上，普瑞查德喝的威土忌似乎与曼宁一样多。但是他却没有醉。我想他一定是耍了什么花招。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找到了证据。”“你的证据呢?你这狗娘……”普瑞查德才不相信福斯特老伯能找到什么证据呢，他是不会被吓倒的。福斯特老伯回过头来，狠狠地瞅了瞅普瑞查德，然后直起身来。他把一团脏兮兮的棉花和乱七八槽的头发伸到警察的鼻子底卞。“您闻闻，是成十忌的气味吧?连老鼠都喝醉了。”警察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普瑞查德倒进老鼠洞里的东西。好好闻闻老鼠窝的气味吧，普瑞查德!” 普瑞查德见证据确凿，再狡辩已无济于事了。他恼羞成怒，猛地转过身来，怒目而视那只跳舞的老鼠。此时那只暗褐色的喝醉了酒的小老鼠还在以一种怪怪的节奏在扭动着。普瑞查德一把就抓住了老鼠，用力摔向地板。顿时，老鼠脑浆进裂，四爪乱蹬，鼻子里流出血来。不大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
(薛紫摘自2001年8月20日《文学故事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