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新加坡航空公司的乘务教员向中国空姐提问：“在飞机上服务时，如果有旅客故意摸你的大腿，你怎么办？”所有的女孩都回答说，假装不知道。新加坡教员却说：“你可以给他左脸一个耳光，右脸一个耳光。”全场哗然。在国内，空姐迫于乘客投诉的压力，是不能这样以牙还牙的。
初上飞机满腹酸楚
直到参加国航北京乘务班的应聘考试时，我才吃惊地发现，想成为“国际空姐”，可没那么简单。公司要求服务小姐不仅有高挑的身材和甜美的长相，而且要具备优雅的气质，会讲一口流利的英语。经过几番角逐，我和另外几十名女孩终于在数千人应聘大军中脱颖而出。
工作不久，有一次我凭着职业敏感，发觉厕所里有人在吸烟。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外籍乘客出来后，我便微笑着上前用英语对他进行劝导。谁知，对方不承认，和我吵了起来。面对他的无理，我不愠不怒，满脸堆笑地耐心劝说。没想到他竟冷不防甩给我一记耳光。
还有一次，碰到一位高位截瘫的外国女乘客。我见这位残疾人无法登上客梯，就让同事帮着把她背上了飞机。安排好座位后，我先给她送上毛巾和茶水，而后几次轻声问她：“小姐需要什么服务吗?”这位乘客的脸色一下变了，她用英文说：“对不起，小姐，我想我应该提醒你――已经问过我6次这样的问题了，我不需要你的特别关照!”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在怒喊。当时我满腹委屈，心说这样做不都是为你着想吗?直到后来做空姐时间长丁才悟出，在为残疾乘客服务时，要把握一个合适的尺度，若给予明显的特殊关照，很可能会使他们心理上感到不平衡。
1998年春天，一位去国外探亲的京郊老年乘客登上我值班的飞机，他穿着老式衣服，上机后显得特别慌张。我刚把他安排好，他就因晕机吐了自己一身，我忙拿毛巾替他擦干净，然后递给他一杯凉水，并在小桌板上铺块湿毛巾。我知道，对于有些乘客来讲，坐飞机一生中也就只有这么一次，作为空姐，理应给他们创造一个良好的乘机环境。
过了一会儿，他却一不小心吐到了邻座身上。那位穿着整洁的乘客指着老人的鼻子大声怒吼。我慌忙走过去劝说。那位乘客一把将我推出很远，骂老乘客“眼睛长到哪儿了”。此时机舱内的乘客都在往这边看。我忍着委屈，请那位乘客把衣服脱下来，自己帮他拿到洗手间去洗干净，然后又将老人的座位调到我的身边，才算平息此事。
演绎“美人救英雄”
有一回，我们飞法国，本来提早了10分钟让旅客登机，想早一点儿离开北京国际机场，可是6A座的乘客迟迟未到。地面服务员上来复查了几次，确定这位旅客虽没上机，但已经办理了登机牌，并且有两件托运行李已放在了飞机货舱内。起飞时间已经晚了5分钟，乘务组向机长请示，机长说再等10分钟，如果旅客还没有找到，只能从货舱清除他的行李。
我们的班机随时听候着起飞命令，前中门都已经关好，只有我负责的后门还在等他。飞机上一百多名旅客时不时扭头瞧瞧敞开的后门是否来人。此时正处在三伏天，尽管客舱内空调开到了最大限度，但由于乘客多，气温还是在明显地升高。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旅客的情绪开始越来越不稳定。“嘿――这是哪位首长啊，这么大派头!”“别等啦!把他行李扔出去得了!”几位俄罗斯人也大声喊：“他来了就把他摆到第一排，让我们好好欣赏欣赏!”引起一片哄笑及附和声。
过了几分钟，候机室出口处终于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飞机奋力奔跑。肯定是他!我立刻上飞机用内线电话通知了机长，然后下来接他。他离飞机大约还有100米，双手提着的一个正方形大包正随着奔跑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大腿。看到这个包，我顿时计上心来。
我迎上前去。这位五十多岁的北京乘客看清我的国航制服后，立刻长吁一口气。我赶快帮他提着大包，匆匆朝飞机后门奔来。这位乘客的神态渐渐变得轻松起来，他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我，一边用手绢抹着汗水，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我表白：“我不是……故意的，我在……用电脑……根本没听见……广播。”我笑了：“先别忙着对我说，飞机上你那些北京老乡和许多外国朋友都急着听你解释呢!”他吓了一跳，瞠目结舌：“是吗?”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忙安慰说：“您别着急，先听我说……”我边走边授他机宜。
上客梯后进舱门前，我接过了他的大包，两手用力提在身前，尽量往高抬，走进机舱。旅客纷纷向后看，寻找着“出气筒”，可是只看到我提着一件大行李上飞机，谁也没有注意到我身后还藏着一位像“探地雷”一样弯着腰悄悄前行的大活人。我提着行李走向前舱，他先是跟着我走过后服务舱，然后根据我的示意一闪身坐到了离服务舱最近的一排空座上，接着赶快猫下腰。
关门了，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放好行李，我向后舱走去，老远就看到他把双手高举过头向我频频做作揖状。走到他身边，我笑着问他感受如何。他冲前面离他最近的两位旅客努努嘴，悄声说：“他们发现我了，一个像笑面虎，对我说：‘哥们儿，你还真行啊!下次记着甭拉着我们，自个儿打的出国得了!’另一个干脆‘尽在不言中’，只是对我怒目而视，直瞪得我头皮发麻才罢休……不过，还得谢谢他俩没给我嚷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这飞机我可赶对了，这么漂亮的空姐救了我!”接着一拍脑门，笑了：“嘿!自古以来‘英雄救美’，没想到今天反倒成‘美人救英雄’了!”
异国高空遇险情
在人们的想像中，“国际空姐”过的是一种“半休闲生活”，以为我们拿着高薪，轻松地在“蓝天白云间工作”，能游历许多国家，领略不少异域风情。但事实上，我们在异国城市的机场最多只能待上一个多小时，一般仅有50分钟，上餐、上水、休整后，便又要飞了。不要说进城市，就连出机场照张相都很难挤出时间。而且，做空姐也并不是仅为客人发发毛巾、送送餐这么简单和轻松，我们的生活中同样有惊心动魄的时刻。
1999年7月的一天，本来早上出发前预报说到达曼谷时，只是有点儿阴天，没想到亚热带地区的天气说变就变。等我们的飞机接近曼谷，从舷窗向外看，形状各异、面目狰狞的乌云黑压压一片，云朵相互碰撞时发出了闪闪电光。飞机如果不能迅速逃离雷雨区，后果不堪设想。
轻轻拉开驾驶舱门，机长正在用无线电同指挥中心联络，要求返航备降昆明。不一会儿，地面答复：昆明天气也在转坏，不能降落。机长最后拍板：“再绕一圈!如果还是没有机会，我们再联系其他备降机场。”透过驾驶舱270度的环形玻璃窗，我第一次见到了黑色的云海。它浩浩荡荡、无边无际，覆盖了整个天空，好像是女巫刚刚调制的黑色魔药，蕴藏着无穷无 尽的邪恶力量。
回到服务舱不久，我接到机长指示：“发现一条通道可以降落，是在两排云之间，下降时会有颠簸，你们乘务组马上安排一下。”空姐们立即分头行动，有的广播注意事项，有的检查旅客安全带，有的检查行李架……一切就序后，我们各就各位，系好了安全带。
不一会儿，颠簸开始了。最初是几次较小的起伏，以后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飞机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不断地把我们抛离座位，舷窗外一道道闪电不时划破长空，与飞机只有咫尺之遥。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突然，我的身体一下子悬空了!多年的随机经验告诉我，飞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垂直下落。旅客们发出一阵阵惊叫。
我的座位在旅客的正对面，无数双惴惴不安的目光本能地投向我。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极力克制住内心情绪，然后略挺直腰，放松自己的表情，漾起一个镇定而自信的微笑。我的神态平静而安详。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感到飞机的颠簸开始越来越缓和，好兆头!果然，1分钟未到，只听“嗡――”地一声，飞机放下了起落架，我们可以着地了!此时，我才感觉双腿发软。
落地后，我站在门口送旅客。每一位旅客下机时，都忘不了诚挚地对我道一声“谢谢”。送走旅客，几位机组成员走出飞机，抬头望去，天空依然阴云密布。“看!我们就是从那儿下来的!”顺着机长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乌云之中有一线微弱的光亮，那里只有一道斜斜窄窄的缝隙。
难言之隐
几年来，我在飞机上接待的乘客略算一下有几十万人次。这些客人中，可谓各种层次的都有，所以，空姐另一个更大的难言之隐――遭遇“性骚扰”也就相随而来。
那天从国外飞往北京途中，我按惯例为乘客端茶递毛巾。当走近一位多次乘我当班班机的“老外”时，对方先是不怀好意地给我一丝媚笑。当我把茶水等饮料送到这位外商面前时，他竟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继而又把他那双不老实的大手移到我的手臂上。我随即缩回手，克制住了气愤。
事实上，这种情况每个空姐随时会遭遇。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种。第一种人有色心没色胆，最常用的方法是隔5分钟按一次呼唤铃。当你看到呼叫信号从服务舱自己的坐位上一跃而起，匆匆来到他面前，带着甜美的微笑亲切询问他的需要时，他总是没有大事：“小姐，飞机上有没有扑克?”“小姐，你们还要发什么吃的吗?”“小姐，送你一张我的名片，好吧?”“小姐，下机后有没有人接你?我有车。”……一般几个小时的航程里，你会不得不为他一个人跑上十几个来回。乘务组的女孩经历这种事多了，便私下研究出对付的方法：我们几个空姐轮番走上前去和蔼可亲地问他：“先生，你要加点儿水吗?”怀有不良动机的人一般都不会拒绝。于是他在前半个航程里喝饱了水，后半个航程就不得不多次跑向卫生间，再也腾不出时间跟我们“套近乎”。第二种就可怕了，因为他们是色心、色胆俱全。有的胆子小一点儿，只是在接水杯时“捎带”摸摸你的手，或是在接餐盒时连你的手一起端住。遇上这种人，只要小心谨慎，动作灵活，都可以让他“扑空”。还有的人胆子就大了，他们假装有事，却不按呼唤铃，只是等你走过他的身边时，猛地伸出手来捏一下臀部，然后带着轻佻的笑斜着眼望着你：“小姐，我有事。”更有色胆包天的家伙。一次我的同事灵子在做氧气面罩的示范动作时，坐在旁边的一名异国男乘客竟然抢过面罩，一把扣在她的胸前。不久，这位年仅20岁的杭州女孩就因不堪忍受这些骚扰辞去了心爱的空姐工作……
前不久，曾有一位新加坡航空公司的乘务教员来给我们授课，她向中国空姐提问：“在飞机上服务时，如果有旅客故意摸你的大腿，你怎么办?”所有的女孩都回答说，假装不知道。新加坡教员却说：“你可以给他左脸一个耳光，右脸一个耳光。”全场哗然。在国内，空姐迫于乘客投诉的压力，是不能这样以牙还牙的。
(陈仲摘自《祝你幸福》2001年第1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