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王院长忽然感到不舒服。按理说，他最不担心的就是有病。王院长是人民医院的院长，以前，他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办公室主任会让一帮医生护士直接到院长室给他挂水。
今天，王院长突发奇想，医院正开展优质服务活动，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不如，自己当一回普通患者，亲自去体验一下。因此，王院长胡子也没刮，随便找了件衣服，邋里邋遢地就去了自己的医院。
医院的各个部门都把各自科室优质服务的承诺书张贴在墙上，王院长很满意。他来到门诊挂号的地方，黑压压一片人在排队。王院长很得意，他的医院在这座城市是首屈一指的。他先去导医台取号，然后排队。这是他自己定的规矩，方便患者嘛。万一挂上号，病人太多，没看成病，患者半天的时间就浪费了。用取号的办法先进，取不到号，患者也就不能挂号了。
王院长好不容易挤到取号的地方，负责发号的可能是新来的，她漠然地看了王院长一眼，声音很大，几乎是训斥的口气：挤什么挤，这么大的人，一点素质都没有。王院长摇摇头，没有发火。拿到号他又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终于挂上了号。他心里很不高兴，没想到，挂个号都要这么长时间。
他在四号诊室接受治疗。到了四号诊室，门口已经站了十几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护士，朝病人嚷道，你们重新挂号换其他医生看吧。诊室的空调坏了，主任走了，不看了。王院长说，谁规定空调坏了就不看病。护士瞪了他一眼，愣了一下，随即清楚了，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院长，穿得邋里邋遢，一看就是一城市贫民。她对王院长喊道：“不是告诉你医生走了吗，我又不是院长，你和我说有什么用，走走走，都出去。”那个护士把门关上，也走了。
王院长只得到隔壁的那个诊室看。隔壁的那个医生脸庞瘦削，像一把刀，王院长不熟悉他。王院长进去后就站在那个医生的边上，这时，他希望医生能认出他来。那个医生连望都没朝他望一眼，就对他吼道，懂不懂规矩，不要站我边上，出去等。王院长只得站到门口。护士又朝他喊道：“别站在门口，把风都挡了，一边站着，等叫到你再进来。”
王院长在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叫，又进去问。护士说，你这个人要检查一下听力，我都喊你两遍了。王院长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火，但是忍住了没爆发。他坐到医生面前，那个医生还是没抬头，看了一下挂号单说，你挂的是主任医师的门诊，是十块钱的号，我是副主任医师，是七块钱的号，你去换了。院长说，不换了，你看吧。医生说，那不行，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不能多收患者的钱。
王院长只得又排了半天的队，终于再一次坐到医生的面前。那个医生在病历上刷刷地写着。边写边问，哪里有病。王院长刚想说，心里有点发慌。医生的手机响了，他嬉皮笑脸地说了半天，才合上手机。王院长说，我心里……又走过来一个胖男人，脖子上带着一根和狗链子一样粗的金项链，对那个医生说，帮我开上次的那药。医生看到那个男人，连忙站起来满脸堆笑说，好，张总，我马上开。王院长终于忍不住了，脸气得都变形了：“你到底帮不帮我看！”那医生终于望了他一眼，阴笑着说，当然要看，还要好好地看，你先去拍个片子，做个心电图、核磁共振，再去化验个血……王院长说，这些我前几天刚做过，没毛病。医生说，前几天是前几天，现在是现在，你不去检查，我怎么帮你看病。王院长说，那你就替我开点药吧。医生瞪了他一眼，药也是乱开的？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不看就走，下一个。
王院长走出诊室，心里堵得慌，有两个病人在一旁议论，太黑了，什么鬼地方，药房3块钱一盒的药，这里卖48，这个院长该枪毙。王院长忽觉头晕眼花，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医院投诉中心的电话：“我是王院长，我要投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