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邓 笛 我上初中的时候发现通信是一种很好的交友方式，通过这种方式我交了十几个笔友。我的这些笔友都住在旧金山。而我则住在伯林格姆，两地相距大约十五英里。他们和我一样都未到拿驾驶证的年龄，所以我们面对面相遇的可能性很小，这非常适合我，因为我是一个羞怯的女孩。
我是从一份报纸的青少年专页的“交友”栏目上认识这些笔友的。我选了一些女孩的名字，并给这些女孩发信，不久我就收到回信，大概一天有五封。为了筹集邮资，我要求承担我家花园里的修剪花木清除杂草的任务。
“你发这么多信有什么用呢?”一天，我的一位叔叔看到我捧着一叠信要去寄，好奇地问。
“我想当一名作家，”我说，“就得与各种人打交道。”
“那你就必须学会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叔叔说，“可是我发现你的信全是给女生的，你也应该给男生写信，他们看待生活肯定与你们不同。”
嗯哼，我觉得叔叔的话极有道理。第二天我就给一位叫诺维尔的男生写了信。他回信告诉我，他想成为一名作家和园艺家。将来要有一座带一个大花园的房子。我们志趣相符，一拍即合，从此以后书信不断。
到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的文字功夫明显见长，并升起很强的创作欲望。我以一个女孩的身份写起信来已经是得心应手，可是我能不能冒充男孩来写信呢?我试着这样给一位男生写了一封信，信尾署名“迈克”。很快，“迈克”就与许多男孩通上了信，并在信上谈起了野营、足球、童子军。
我一旦掌握了男孩子写信的素材，下一步就不可抗拒了。我想以男孩的身份给女孩写信。我写了一封男孩味很浓的信，并给自己取了一个阳刚的名字“默顿”，寄给了一位我刚从“交友”栏上发现到的女孩。
几个月采，我与这位女孩主要谈书呀、电影呀、校园趣事什么的。然而有一天她的一封信让我惊惶失措。“默顿，”她信中写道，“你是那种我想托付终身的男孩，就在昨夜的梦里你还吻了我!我想见你，迫不及待。”
我慌了神。我在给这个傻丫头的信中可从未谈过什么浪漫的玩意儿!我决定不再给她写信。可是她的信件不断，坚持要到我家登门拜访，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所作所为要伤及他人了。
一个星期天，我正在家里洗澡，头上满是洗发精泡沫，这时浴室门响了。“快点出来!”妈妈说，“你的笔友来访了。”
我差点晕过去，肯定是那个自作多情的傻丫头要来吻我了。“主啊。”我念念有词，“我让那个女生认为我是男孩子了，请宽恕我吧，帮帮我吧。”
我决定待在浴室里不出去。但是几分钟后，妈妈又来敲门。“为什么拖拖拉拉?你这样很不礼貌。”
“妈妈，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有三个呢，名儿我忘了。”
“是女孩?”
“不，是男孩。”
上帝保佑，不是那个害相思病的丫头。但是，我还可能有麻烦，如果他们登门希望见到的是一个男孩呢?
“妈妈，他们有没有说他们想见谁?”
“当然是你，不然还会有谁!”妈妈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胆怯地走进客厅，几个男孩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像一串炸响的鞭炮。
我们四个人傻傻地站在那儿，我不知道他们想见的那个人是和他们侃侃而谈野营、童子军、足球的迈克，还是我――一个傻里傻气的女孩子。
那个靠近我的男生打破了沉默：“我是你的笔友――诺维尔，”他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那个想成为作家和拥有一个花园的家伙!“你好!”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开心地向他伸出手。
我们一起快乐地交谈，我带他们参观了我的小花园，并坐上他们的车到郊外去兜风。
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里。想起那个爱上“默顿”的女孩子，又不安起来。
妈妈坐在我身边：“亲爱的，你玩得不开心吗?”
“哦，不，我很开心，妈妈。”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你的笔友在外面等你的时候，你却待在洗澡间里不肯出来。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表情。亲爱的，你的不安你的开心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妈妈的眼睛，小声告诉了她我用男孩身份和一个女孩子做了笔友，现在那个女孩爱上了我，想来看我。
她笑了起来：“你有麻烦了!”
“我知道，”我说，“我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的表情变严肃起来：“亲爱的，骗人的滋味和被骗的滋味都不好受，你看到诺维尔时，你的开心是由衷的，因为你和他在一起会很轻松，你们都没有欺骗对方。你不可能从被你骗过的笔友那儿得到快乐，因为你时刻担心自己会被揭穿，担心他们知道实情后会离开你……”
“是的，妈妈，”我低下头，妈妈全说中了，“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呢?如果我告诉她实情，也许会失去这个朋友。”
“马上给她写信，告诉她你骗了她，但是你很在乎这段友谊，请求她的原谅。欺骗是不可能拥有真朋友的。”妈妈认真地说。
我当天就写了信，等信的日子像等待考试成绩一样的难耐。
几天后，她的信到了我手中，我拿着信，跑到花园里找到妈妈，大声地念给她听：
“我原谅你。其实我也有错，也许我看了太多的浪漫爱情片……我这几天一直很害怕‘默顿’会因为我的表白而不再和我做朋友，我和你一样在乎我们的友情。现在，没有这种担心了，我很开心，虽然失去了一个憧憬中的男友，但是多了一个知心女友。我喜欢你……”
妈妈和我一起开心地笑，她说：“现在感觉怎样?”
“无比开心!”我吻着妈妈的额头。
(彭松梅摘自《年轻人》2002年第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