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国家资格框架的构建与完善已成为世界各国教育改革与发展中的关键环节。澳大利亚、英国、德国等发达国家的国家资格框架发展呈现出新的态势。借鉴国际发展实践与先进理念，从国家制度层面，通过顶层设计改革现有的资格证书体系，是发展并完善我国资格证书体系的根本性策略。
[关键词]国家资格框架 发展态势 启示
[作者简介]赵昕（1973— ），女，辽宁沈阳人，辽宁教育研究院职业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战略规划、比较职业技术教育。（辽宁 沈阳 110034）严璇（1972— ），女，四川成都人，上海电机学院，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为比较职业技术教育。（上海 200093）
[基金项目]本文系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2009年度教育部青年专项“欧盟职业教育与培训一体化发展趋势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EGA090420）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2）29—0018—03
当前，世界各国在教育与培训的改革与发展浪潮中，均致力于建立涵盖范围更为广泛、结构更为完善的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特别是国家资格框架的开发，并将其作为实施终身学习战略、强化教育与培训、提高全民素质、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提升国家竞争力的重要举措。在国家资格证书框架体系建设方面，澳大利亚、英国、德国等国处于比较领先的水平，在理念和实践方面均对我国资格证书体系的建设与完善极具借鉴意义。
一、部分发达国家资格框架发展现状
（一）澳大利亚：以AQF为核心的国家资格证书体系
1.资格框架的结构与要素。AQF（Australian Qualification Framework），是澳大利亚为规范和管理教育与培训体系中各种资格证书而制定的国家政策。它将各个层次和类型的教育与培训资格证书整合，涵盖了高等教育、职业教育与培训以及其他各类教育，是一个跨部门的综合性国家资格框架。AQF始于1995年，并于2000年全面实施。2004年，框架体系中引入副学士学位；2005年，引入职业性研究生证书和职业性研究生文凭。2008年5月，澳大利亚成立资格框架委员会；2011年，在该委员会的领导下，对原有的AQF进行了修订，同年7月1日开始实施。新的AQF中包括10个水平等级（level）及16种资格证书类型。框架通过按类别分类的形式，明确了各级各类资格证书间的对应关系，且同一等级内的不同资格类型具有等值性，以便于相互的转换与沟通（如下表所示）。各级证书和文凭之间的转换关系全国认可，不受培训机构或地域的限制。AQF以促进终身学习为基本理念，以学习成果（learning outcomes）为导向，采用分类的方式对等级水平与资格证书类型进行描述，明确各层次、各类型人才的培养标准。对等级水平的学习成果描述分为知识、技能与应用三个维度；对不同资格证书类型的学习成果描述则分为知识、技能、知识和技能的运用以及学习量四个维度。这种分类描述的方法使不同资格类型的不同等级间的差别与联系更为清晰透明。
澳大利亚资格证书类型与等级的对应关系表
2.资格证书的签发与管理。澳大利亚教育与培训事务是联邦及州、区政府的共同责任，各级教育、培训与就业部长全权负责AQF。每个州或地区有责任通过立法的形式对本州或本地区内各类教育机构资格证书的发放进行监管，并以法律的形式授权大学颁发相关资格证书。澳大利亚政府建立了严格的AQF质量评估体系，国家培训局按标准严格审批全国教育和培训机构，每年定期检查已注册的培训单位。对考评人员、考评过程、工具库，乃至考评策略和考评政策都有严格的规范，并根据考评结果予以公布，接受外部监督。
（二）英国：从NQF到QCF
1.从NQF到QCF：英国资格框架的发展与现状。1987年，英国推出了国家职业教育资格证书框架（NVQ），该框架以等级与行业门类作为资格证书的划分依据，共分为5级；2003年，NVQ被NQF（National Qualification Framework）所取代，该框架引入8+1级的等级结构，即8个普通级与1个入门级。但NQF在实施过程中存在许多问题，因此，英国开始着手改革资格框架体系。2006年，QCF进入测试阶段；2008年，公布具体规范与操作方法；2010年9月，正式启动学习者成就记录（Learner Achievement Record，LAR）；2011年，QCF开始正式实施，其目标包括：确保在一个更具全纳性的框架内，多样化的学业成就得到认可；积极地应对个体与雇主的需求；更加便于使用者理解；有效降低在资格认可与评估过程中的管理性障碍。
2.QCF的要素结构与主要特点。QCF是一个管理学分与各类资格证书的框架，共分入门级和1～8级9个等级。结构涉及复杂性和学习量两个维度，包括学分、级别、学习量、学习单元和资格五个要素。与NQF相比，QCF的特色主要体现在：（1）引入“单元（unit）”与“学分”，即资格证书“单元化”、学习成果“学分化”。每种资格都被赋予相应的基础学分，学分可以携带和累积，便于学习者在框架体系内自由流动。（2）引入学习者成就记录（LAR）及资格证书的“单元组合”原则。LAR依托网络记录学习者的学分等情况，采用“单元组合”原则，明确学习者获得某个资格证书所必须完成的“单元”，同时还包括对学习者先前学习成果的认可。（3）QCF中对每个等级的描述均以学习成果为导向，分为三个维度：知识与理解、应用与行动、自治力与责任感。
3.QCF与普通教育证书及高等教育资格证书框架（FHEQ）。QCF主要针对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并不包括高等教育。英国高等教育资格证书属于高等教育资格框架（FHEQ），分为5级，分别与QCF中的4～8级相对应，采用不同于QCF的标准描述方式，即从知识、理解力与能力类型三大维度予以描述。从严格意义上说，英国还尚未建立起一个涵盖所有类型和等级的综合性国家资格框架。尽管QCF与FHEQ并未实现整合，也没有正式的联系路径，但QCF中水平等级方法的采用却使二者便于比较，提高了资格框架的透明度。 （三）德国：从多样化到统一化——推动终身学习的DQR
1.德国资格证书体系的发展。德国的资格证书种类繁多、系统庞杂，随着欧洲一体化进程逐步推进，欧盟资格框架体系的构建与实施过程推动了欧盟各国开发与改革资格证书框架体系的热潮。德国亦首当其冲，其改革核心就是构建一个综合性的资格框架，将现有的各级各类资格证书纳入统一的国家框架中，提高资格证书间的透明度与可比性，并与EQF接轨。2006年，联邦教育与研究部（BMBF）和联邦教育与文化事务部常务委员会（KMK）就共同开发德国终身学习资格框架（German Qualification Framework for Lifelong Learning ，德文缩写为DQR）达成协议，成立了资格框架小组。2011年3月，小组采用了基于学习成果的DQR，现已开始实施。
2.DQR的特点。（1）全纳的综合性框架。DQR是德国首个真正意义上的综合性资格框架体系，是德国教育体系中具有导向性的政策框架。DQR的构建充分考虑了德国教育体系的特色，以DQR为媒介或载体，提高资格证书的融通性，使各种资格证书间的等值性与差异性更加透明，同时也使德国的资格证书在欧洲得到正确的评估并具有可比性。在实施的第一阶段，DQR中将纳入德国教育体系中全部正规/正式的资格证书；其后，通过正式非正式学习所获得的资格证书与能力证书也将纳入其中。（2）基于“学习成果”的框架开发。DQR由8个参考等级组成，各等级对应学习者所应获得的“学习成果”，并以此作为学习者获取资格证书的标准。在等级标准描述中，以“能力”为核心，分为“专业能力”（知识和能力）和“个人能力”（ 社会能力和自治力）两个维度。DQR与德国高等教育资格框架（HQR）可以相互融通，其第5—7级分别对应HQR中的1～3级，即学士，硕士和博士。基于“学习成果”方法的使用将极大地增加资格证书体系的透明度。因此，DQR的实施也将在标准设定、课程、评估以及非正式学习等方面进一步推进学习成果导向理念的应用与发展。（3）开发过程的广泛参与。DQR在开发过程中，还广泛调动了社会各利益相关方的深度参与。开发工作小组成员中包括来自高等教育机构、学校教育机构、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等的人员以及社会合作者、研究者等；在DQR测试性运行中，其测试的范围也涵盖了四个经济部门，极大地保证了DQR的科学性。
二、发展态势与基本经验
（一）通过开发现代资格框架完善本国资格证书体系
国家资格框架（NQF）在很短的时间内已成为影响国家教育、培训与资格证书体系的关键性政策工具，成为一项推动本国经济社会发展、推进终身学习社会建设的重要议题。从国际上看，资格证书体系的发展趋势是努力实现框架的全纳性、统一性、可比性、透明性，保证资格证书的信度与权威性，促进各级各类教育的衔接与融通，推动国家经济的发展。同时，顺应劳动力市场的全球化，推动本国资格框架与国际接轨，促进教育与培训国际化，促进劳动力流动也是重要发展趋势，国家资格证书必然逐步走向从国家化到区域化到国际化的发展道路。比较典型的是欧盟国家，截至2011年，在欧盟资格框架的推动下，已有34个国家开发出了38个资格框架，其中28个是综合性框架，极大地推动了欧洲范围内终身学习的发展以及人员的流动。
（二）“终身学习”理念已成为国家资格证书体系发展的基本追求
在国家资格框架的开发中，以人为本、服务人的发展、促进终身学习的理念贯穿始终，其开发与完善已成为各国提升人力资源水平、推进终身学习的一个重要途径。在资格框架构建的宗旨目标中，总是不乏这样的表达：满足人们对教育的多样化、个性化需求；为人们提供获取各种资格证书的路径；促进学习者与劳动力在教育与培训机构或劳动力市场间的自由流动；为每个个体通过教育与培训而实现的个人发展打下基础，为其终身学习目标的实现提供支持……2008年3月，欧盟理事会与欧洲议会共同以“建议”的形式通过了《欧洲终身学习资格框架》，“终身学习”理念成为欧盟国家构建资格框架过程中的共同追求。
（三）“学习成果”导向已成为国家资格证书体系改革与发展的核心关键词
按照欧盟的界定，“学习成果”是指“经过某个学习过程之后，学习者所掌握、理解的东西和能够做的事情的一种表征，由知识、技能和能力三部分构成”。它体现了用实际结果或产出导向来衡量学习效果的理念，它不强调学习的方式、途径，只以学习者经过学习过程后所理解、掌握和能够做到的事情的实际能力为标准来衡量学习效果的取向，更加适应知识经济对人们学习方式变革的需要。目前世界上多数国家，如澳大利亚以及所有欧盟国家在国家资格框架的开发中，对证书等级与资格类型标准的描述均采用了以“学习成果”为导向的方法，以学习成果作为资格证书等级的参照标准。
（四）规范管理与法律保障为国家资格框架的发展提供质量保证
国家资格框架通过国家法律、法令和行政条规的形式，以政府的力量推行，由政府认定的机构实施是各国的普遍做法。在国家资格框架的开发中，各国均设立了专门机构，负责框架的开发、测试与修订。对于资格证书的签发与管理，以法律法规的形式对相关机构进行授权，明确各级政府或相关机构的责任。如澳大利亚以法律的形式对有权授予AQF资格证书的机构作出了明确规定。为保证资格证书质量，各国都建立了质量控制体系，从标准制定，到考核组织，到考评人的管理，都有严格的制度和章程，保证了职业资格证书的科学性、可靠性和权威性。
（五）与时俱进，推动国家资格框架的不断发展与完善
典型国家的资格框架都经历了“应时”“ 应势”“应需”的发展过程并不断调整和修订。英国从NQF、NVQ到QCA，资格等级划分从5级到8级，由职业能力到学习成果导向；德国由纷繁复杂的体系到统一的综合性框架DQR等。这些修订和调整说明时代的发展对教育与培训提出了越来越多的要求和挑战，而教育则必须对此做出及时的应对。
三、对我国国家资格框架构建的启示
（一）开发以学习成果为导向的综合性国家资格框架 1.以促进终身学习为宗旨，以学习成果为导向，统一各层次、类别、等级资格证书的要求标准。要对各种资格标准进行明确描述，阐明标准的要求、学习内容、证书类别及等级、适用范围、评估方式、学习量及晋升路径等，并以此作为国家资格框架的基础。通过统一标准的实现，推进资格证书在全国范围内的互认，促进学习者及劳动者在全国范围内的流动。
2.将现有教育与培训领域的资格证书纳入统一的国家资格框架中。要使各类资格证书相互衔接，在所有教育类型、层次和体系间建立起沟通的桥梁，提升资格证书的可接受性、可转换性和广泛的适应性。学习者能够从多轨的教育和培训中自由地进入、选择和流动，为终身学习的真正实现提供保障。
3.资格框架应与国际接轨。加强与世界标准化组织的联系，使自己的体系更具便捷性和可接受性。积极推进资格证书的国际化互认，逐步缩小与国际职业资格平台的差距。
4.全面推行学分制。学分制已成为各级各类资格证书之间进行顺利转换的制度性桥梁，是构建综合国家资格框架的基本要素。借鉴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成功经验，在义务教育后各阶段的教育与培训中全面推行学分制，将学习者在教育与培训过程中的学习成果以学分的形式体现并予以承认。通过学分的转换、累积，增强各级各类资格证书的可比性与融通性。
（二）建立全国统一的资格证书管理与协调机制，确保资格证书的质量与权威性
1.建立统一的资格证书管理机构。在国家层面成立专门的国家资格证书管理机构，负责国家资格框架的开发、实施与管理，并根据经济社会发展与需求变化，对资格框架作出积极的调整；广泛动员社会力量参与，研究制定统一的国家职业资格标准；统筹协调有关部门，建立全国统一的资格证书管理体制及协调机制，统筹规划、统一规范各类职业资格证书。
2.建立稳定的资格证书管理与运作机制。以法律法规的形式明确各级各类资格证书的管理与签发。通过相应的规章制度及标准强化政府、国家机构、社会合作机构、颁证机构的职责和管理，提升资格证书的价值，提高其权威性与社会认可度。建立健全资格证书评估制度。可引入第三方评估与认证机制，提高评估程序的透明度及信度与效度。
（三）加强职业教育学位制度建设，完善国家资格证书体系
推动我国职业教育形成从专科、本科、硕士研究生及博士研究生的完整教育体系以及与之相对应的学位体系，是完善国家资格证书体系的基础性工作。借鉴发达国家教育学位体系的发展，一是在专科层次的高等职业教育增设副学士（准学士）学位，填补目前高等职业教育学位层次的空白，推动学位层次的优化；二是积极发展技术本科，鼓励并支持有条件的专科层次高等职业院校升格，鼓励并支持现有的部分应用型本科向技术本科发展，推动本科层次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三是推动高等职业教育学位制度与专业学位制度的对接，使职业教育延伸至研究生阶段，填补职业教育学位体系在硕士和博士学位阶段的空白。
（四）严格劳动力市场准入，扩大职业资格覆盖面
完善相关的监管制度与法规，严格落实劳动力市场的就业准入制度，创造开放、公平、竞争的市场条件，使职业资格充分发挥其评价劳动力技能水平、调节劳动力供求、引导职业教育与培训发展的作用，提高资格证书的权威性。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逐步扩大职业资格的覆盖面，针对新兴行业、新技能和新工种及时制定相应的职业技能标准，开发新的职业资格证书，并对一些不符合需求的职业资格及其标准进行及时的修订。
（五）调动社会多方力量积极参与国家资格框架的开发与构建
在国家资格框架的开发过程中，积极推动多方的共同合作，包括教育与培训机构、行业企业、专家学者、政府部门；在职业标准的制定过程中，充分调动行业企业与教育培训机构的共同参与；在国家资格证书的质量管理与评估过程中，引入第三考核与认证机制，保证资格证书的权威性、可靠性与公平性。
[参考文献]
[1]靳相宜.德国职业资格证书体系：促进全民终身学习的制度基础[J].世界教育信息，2009（12）.
[2]Cedefop.Development of national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s in Europe[R].Luxembourg：Publications Off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2012.
